阳自夏朝建制，是中国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因为地处关中，它自古以来就是非常繁华的地方。在近代的文物保护历史中，咸阳也备受瞩目。

咸阳当地的人总是戏称，“随便一铲子下地，可能就挖出个传世宝物”。虽然是戏称，也足以体现咸阳古文物的储量之大。

而我们所讲的这个文物正是在咸阳出土的，而且发现的过程曲折离奇。那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01饲养员半夜抠土

晁日兆是咸阳彬县（现在的彬州市）的一名普通饲养员。结婚之后，家里的经济条件一直不好。一天，彬县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将晁日兆家的土房子冲得露了洞。完成饲养任务的他下了班，想回到家吃点热乎饭，然后休息休息。哪曾想，他回到家就遭到了媳妇的奚落，说房子坏了都修不好，埋怨他不中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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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气之下，晁日兆就骂了媳妇一句。话音刚落，暴脾气的媳妇上来就给了他一巴掌，打得他不敢继续言语。他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很委屈，还不敢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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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头一天下了雨，家里还算凉快。但晁日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睡也睡不着。不一会，媳妇的微鼾声响起。听到鼾声，他更觉得心烦。因为经济条件一直不好，两口子老是因为这件事吵架，却找不到什么好办法。但是无论如何，当下的他都要先要解决修房子的问题。

当时的咸阳人对文物保护还没有概念，很多人为了修补房屋，就偷摸用城墙下的土拿来用。在那天午夜，晁日兆拿着挖土的家伙出去了。他趁着天漆黑一片，在城墙下默默抠土。挖了半筐，晁日兆就感觉到铲子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他顺着铲子摸去，摸到了一个壶状的东西。在夜色之下，他看不清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只觉得非常完整。他的心砰砰跳，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值钱的东西，拿起家伙，赶忙回家去。

02挖出的是“装饰品”

晁日兆拿着抠出来的物件腾腾地跑回家。到家点上煤油灯，他非常喜悦，急忙叫醒睡着的媳妇。“媳妇，我挖到一个宝物，肯定能卖大价钱。”

她媳妇一听，赶忙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晁日兆将挖宝的经历说了一遍，他信誓旦旦地说，“这绝对是个值钱的东西。”女人来了精神，下了床，兴致勃勃地端来水，用清水清理这个壶。她洗了好几遍，壶里的真实样貌显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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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看，这个壶外形如同一个成熟的橘子。壶身刻着牡丹等花纹，壶口是狮子张嘴怒吼。壶嘴也是一个小狮子，近看还能看到狮子的牙齿，极为细腻逼真。壶把是一个个凸起，但是整体看依然非常有整体感。整个壶看起来精美而且没有任何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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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么漂亮的壶有什么用呢？两口子左思右想，也没有想到它具体的实际用途。

如果是一个水壶，怎么注水呢？晁日兆的媳妇疑惑地说，“你这弄来的壶确实样子不赖，但是水壶没有注水的地方，它能值钱么？”

晁日兆反复观看，壶的底部有一个梅花孔，这个孔的尺寸还不大。在他的观念里，壶总是要从顶部注水。他左思右想，也想不通这把壶是怎么注水的，“看来真是没啥用。”

两人大失所望，觉得这个没用的东西肯定不值钱。之后，他们就把这个壶放在桌子上当一个装饰品，这一放就是14年。

等到晁日兆的女儿渐渐长大，她看着壶精美绝伦，动了卖它的心思。有一次，她带着壶到了彬县的古董店里，咨询壶的价格。古董店的伙计说，“这壶就是普通的东西，最多值2块钱。”晁日兆女儿一想，这么好看的壶卖2块钱，还不如放在家里养眼呢。

她放弃了卖它的想法，继续将它搁在家里的角落里。从晁日兆抠到这件水壶开始，很多人到他家里做客都看到过它。但是没有人认识它，也无人了解它真正的价值，直到那个人出现。

03宝物终于被人认出

随着时间的流逝，晁家人已经失去了观赏水壶的新鲜感。如果没有晁日兆小舅子高立勋，也许它会一直被当做一件普通的装饰品。

高立勋当时在西北大学历史系当老师，一直对文物学感兴趣。1982年，他放假休息，决定回老家探亲，顺路就到了晁家。在做客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茶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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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着直觉，他觉得这把造型奇特的壶应该来历不凡。他询问姐夫晁日兆，“这么好看的壶是哪里弄的？”

晁日兆看小舅子对这个东西这么上心，便一五一十将十几年前的事情说了出来。“你要是喜欢，回去的时候就拿走，这个东西放在咱们家啥用没有，就是一个摆设。”

接下来高立勋的举动让他大为疑惑，“这个壶看着可不得了，我去找专家问一问。”

本来晁家已经做好的饭菜，就等着高立勋来了之后喝酒畅聊。可看到这件壶之后，高立勋根本没有心思吃饭喝酒，和姐夫说了一声后，急冲冲赶往陕西考古研究所。

为了确保这壶被顺利认出，他找到了耀州瓷专家禚振西。后者在耀州瓷领域钻研多年，是这个领域的权威专家。在中国古代的陶瓷体系里，大部分的耀州瓷算不得珍贵。因为这种瓷器在唐代就开始烧制，无论是官府，还是民间，很多瓷窑都能烧制出它。量非常大，流传又广泛，即便它是北方青瓷的代表，在价值上也无法和其它类型的瓷器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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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禚振西在漫长的职业生涯中看多了耀州瓷，也没看到过太多惊艳的瓷器。可这次鉴定则不然，她在看到了高立勋拿来的瓷器后极为兴奋。

眼前这个茶壶，通高18.3厘米，足径8.7厘米。壶把刻的是一只凤凰，是吉祥的寓意。壶肚则以牡丹花为核心，是富贵的寓意。壶嘴是一个狮子，是威严的寓意。“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精美的耀州瓷，看到它，我的职业生涯没有任何遗憾了。”

她说，“这件文物在整个耀州瓷的历史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整个鉴定过程仅仅持续了一分钟，也创造了禚振西鉴定的记录。和晁日兆的判断一样，禚振西也认为这是一件水壶。可是这件水壶到底是怎么注水呢？

04水壶注水的秘诀

为了解开水壶注水的秘密，高立勋继续钻研。后来还是在研究所专家的帮助下，他才弄懂了水壶注水的原理。因为壶盖和壶身连在一起，人眼无法看到壶内的情况。专家用X光透视，才看清壶内的情况。壶内有一个导管和梅花孔相连，还有一个导管与壶口相连，两个导管是平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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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保证了水可以从梅花孔进入到壶内，并且也能从壶口倒出来。根据物理学“连通器液面等高”原理，在一个空间内，如果此空间只有一种液体。只要液体不流动，空间内各个区域的液体高度应该是一致的。

在21世纪的今天，只要上学时学过一点物理学知识，弄懂这一原理并不稀奇。可在一千多年前的古代社会，能够了解它，并且应用到耀州瓷的制作上，这就非常了不起了。也因为遵循原理，水壶转过去之后，不会倒流一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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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人们把这一种类型的壶称之为倒流壶。晁日兆发现的这支倒流壶之所以让专家都赞叹不已。还在于，它产生于五代时期，并不是倒流壶的巅峰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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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流壶出现于隋朝，盛于明清。可这支倒流壶具备既有隋唐的气象，又有明清全盛时期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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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它是当之无愧的国宝。到现在，陕西有一些文物是禁止出国展览的，其中就包括耀州瓷倒流壶。从经济角度衡量，截止到2022年，这件耀州瓷水壶的价值在15亿人民币左右。

无论怎么看，它都是陕西省文物中的佼佼者。那么，当初晁日兆将价值巨大的倒流壶捐献到博物馆，他得到了多少钱呢？

05捐献价值15亿的文物能得到多少钱？

如果是在今天这个时代，晁日兆挖出的文物一定是要归于国有的。但是在1982年，文物立法还不完善。即便他不选择捐献，也是可以的。

在鉴定出是耀州瓷倒流壶之后，高立勋起身前往姐夫晁日兆家。他想劝说晁日兆将倒流壶捐献到博物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说明了情况之后，晁日兆马上同意了。他说，“这是国宝，理所应当交给博物馆，不能由我们私人去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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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倒流壶从五代诞生，辗转无数个春秋，最终进入了陕西省博物馆。

按照当时的规定，文物捐献者能获得一定的奖励。晁日兆捐献的是国宝，奖励的金额是一千元人民币。他的小舅子高立勋因为保护国宝有功，也获得了奖励。

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很多人去“挖宝”，希望能够像晁日兆一样获得宝物。可在1982年之后，中国的文物保护立法逐渐完善。只要是地下出土的文物都要上交国家，私人是不允许买卖的。

网上有一些人嘲笑晁日兆迂腐，认为这个宝物就得了这么点钱，不值得。其实，晁日兆的做法正是每一个普通公民应做的。不是自己的文物绝不能自己私自保留，坦坦荡荡做人才是硬道理。

也正如倒流壶的寓意一样，人生就是倒正相依。倒和正不是完全矛盾的。这也暗合了《道德经》的一些思想，在人的一生当中，无为才有可能无不为。

在遇到宝物之后，人仍然要守住本心。

晁日兆的舍正是得，舍得之后，一个人才能走得稳，走得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