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4日，印尼巴厘岛，中美元首举行会晤。

17时36分，中美元首会晤正式开始。20时48分，中美元首会晤结束。历时3小时12分钟，超过了事先商定的时长。

这无疑是国际社会近期可以称得上“举世瞩目”的大事。CNN的分析文章甚至这样表述：双方领导人会晤后，“世界可以松一口气了”。

此次会晤创下了三个“首次”：

这是中美元首三年来首次面对面会晤，是拜登总统执政后两位领导人首次面对面会晤，也是中美各自完成今年国内重大议程后两国最高领导人的首次互动。

当地时间11月14日下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印度尼西亚巴厘岛同美国总统拜登举行会晤。图源：新华社

信号

元首外交是外交的最高形式。在当前复杂多变的国际形势下，世界上实力和影响力最大的两个国家的元首面对面会晤，对双边关系乃至全球发展的影响都不可小觑。多位专家告诉China Focus，此次会晤释放出了一些积极信号。

中国社科院美国问题专家吕祥表示，中美关系正处在正常化以来的最低谷，而此次元首会晤则稳定了当下的紧张局势。除中美之外，其他国家也对中美关系的稳定抱有急切的期待，甚至连美国的铁杆盟友也担心中美滑向冲突对抗。大象打架，最受伤的可能是周边小动物。如果世界上最大的两个经济体陷入敌对甚至兵戎相见，无疑是非常危险的。

目前，中国中共二十大成功召开，美国中期选举落下帷幕，中美各自完成了今年国内的重大议程。复旦大学美国研究中心教授张家栋表示，双方会晤有着“摸底”的功能，以便双方了解各自的最新政策动向。

“就双方公开的信息来看，并没有刺耳的论调发出，这说明会晤虽然没有涉及太多实操性的成果，但双方的方向是一致的。从美国的角度来看，管控竞争，不要导致冲突；从中国的角度出发，推动中美关系重回健康稳定发展轨道。这说明双方都有求稳的心态，这个信号将对两国的各个部门产生影响。”

外交学院战略与和平研究中心主任苏浩表示，此次会晤，中方向美方传达了明确信号：二十大后中国的政策不会变，保持高度连续性和稳定性。除此之外，还特别对中美的关系进行了界定。美国认为中国的发展是要取其代之，所以必须要打压中国。事实上，中美两国的关系是你争我赶的“田径赛”，而不是你死我活的“决斗赛”。中国并不想创立新的国际秩序，而是维护现有的国际秩序更加和平稳定发展。

值得一提的是，美国元首针对中国的政策表述出现了一些新的变化——

吕祥分析，从发布的消息来看，拜登在针对中国的表述上总体而言有所缓和，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以往的论调。在涉及到中国重大安全和发展利益的问题上，拜登作了一些重申，“一个稳定和发展的中国符合美国和世界的利益。美国尊重中国的体制，不寻求改变中国体制……”这是拜登上任近两年以来第一次作出这样的积极表述。

苏浩表示，拜登作出的“五不四无意”承诺，相比先前的“四不一无意”有了进一步的改善，增加了“不支持‘两个中国’‘一中一台’”及“无意寻求同中国‘脱钩’，无意阻挠中国经济发展，无意围堵中国”。这至少在表述上是有正面积极意义的。

成果

张家栋告诉China Focus，此次会 晤成功举行本身就是最大的成果。虽然中美领导人有过多次通话或视频会晤，但效果跟面对面会谈是无法相比的。此次会晤说明中美直接交流已经重启。最高层的交流恢复后，工作层就可以继续跟进。

吕祥认为，这次会晤比多数观察者此前期待的成果要多。最重要的是此次会晤形成了双方进一步沟通并且达成务实性合作的新起点。

他特别提到了一个细节：美方的会晤团队中，总统拜登的右手边是国务卿布林肯，左手边是财长耶伦，而在以往的场合，左手边一般是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沙利文。“印象中，这也是耶伦第一次成为美国元首外交关键参与者，表明广义的经济事务正在成为美国外交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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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拜登参与的所有重大外交活动中，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耶伦坐到总统左手边。相比于拜登的亲信沙利文，耶伦在当前美国政府中一直是比较边缘的存在。此次耶伦的重要性提升，说明中美之间广泛的经济议题，包括金融、财政、技术合作、进出口贸易等问题，可能很快会启动面向务实成果的磋商。”

新华社发布的消息中也提到：两国元首同意，双方外交团队保持战略沟通，开展经常性磋商。同意两国财金团队就宏观经济政策、经贸等问题开展对话协调。

可以预见，财金将成为中美关系的重要话题。吕祥表示，在拜登就任美国总统的两年时间里，两国的财金团队并没有进行正式会谈。在拜登看来，安全、外交是第一位的，财金战略要服从于安全战略，但今后耶伦有可能成为相对独立的一支力量来参与美国的对外关系。

意义

一次会晤并不能完全决定两国关系的走向，但可以深入沟通、明确意图、划清红线、防止冲突、指明方向、探讨合作。

张家栋表示，中美关系的构成要素既有地缘政治、价值观等结构性要素，也有疫情等非结构性要素，虽然此次会晤解决不了结构性问题，但可以给中美关系抹上润滑剂，提供更多的推动力。

“未来，中美关系还是可以期待一些成果的，比如气候变化合作。另外，此次会晤之后，一些功能性的接触机制也有可能会重启。”

中美关系中当然包含竞争因素，但决不能仅仅用竞争来定义中美关系，更不能让无底线的竞争摧毁中美关系。不管中美关系如何，领导人的接触都至关重要，尤其是在中美关系不断恶化的背景下，面对面就更为重要。G20为此次会晤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平台，此次会晤能够成行，是双方相向而行、顺势而为的结果。

苏浩认为，线下面对面的最大价值就是能直接传达双方的关切，准确把握对方的认知，为处理两国关系提供良好基础。尤其现在由于美国对中国的全面打压，中美关系持续紧张，甚至有发生冲突的可能性，见面沟通交流能让双方的关系发展更加可控和稳定。

正如拜登在会晤时提到的，即使他同习近平主席相识多年，保持着经常性沟通，但无论如何也代替不了面对面的会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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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此次会晤也符合拜登政府当下的实际需求，对美国而言同样意义重大。

吕祥介绍，拜登政府正面临着国内国外的双重压力。

就国内而言，如果中美关系持续紧张甚至发展成军事对抗，美国工商界无疑会受到巨大打击。要知道，美国企业在中国的利益丝毫不逊于中国在美国的利益。拜登政府对中国半导体相关企业的出口管制显而易见地打击到了美国芯片企业。事实上，美国最重要的几家芯片企业今年的股价已经腰斩。

更重要的是，多位经济学家预计美国明年第一季度将陷入实质性的经济衰退，如果拜登不能尽快遏制衰退局面，2024年的大选压力不言而喻。

“就外部而言，美国还面临着来自盟友的压力。美国起初以为自己振臂一呼就可以百应，但现在盟友国都在担忧被卷入美国与中国的冲突之中。盟友国家表态我不会跟你走，这其实就是在向美国施加压力。”

期待

中方对美方的期待，最重要的还是“言行一致”。

习近平主席在会晤时也强调，总统先生多次讲过不支持“台独”，无意将台湾作为谋求对华竞争优势或遏制中国的工具。希望美方将总统先生的承诺落到实处。

对此，吕祥表示，听其言，更需观其行。

美国政治有其复杂性，存在多方政治力量的博弈，特别是在一些敏感问题比如台湾问题上，很容易起火。其中不乏一些冒险主义者别有用心地借台海问题挑起火来。如再次发生今年8月的类似事件，中国也一定会作出有力反击。

“当下我们可以期待的是，布林肯很快会正式访问中国，耶伦所带领的财金团队也会在不久与中国就宏观经济政策、经贸问题等展开磋商。期待中美关系能在一个面而不是一个点上取得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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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栋表示，中美关系会有一个小幅度的回暖，但这并不意味着对彼此的战略和认知发生改变，而是原先被非战略性因素、非结构性因素耽误的事项可以优先恢复，比如全球性问题上的合作等。

“比如气候变化谈判等，这些方面的接触与合作可以带动中美关系向好的方面发展一段时间，这是可以期待的。总之，工作层、技术层有望回暖，但是回多深、回多远，取决于双方的实际行动。”

苏浩认为，中美会晤不仅对两国意义重大，对世界其他国家也同样如此，尤其是东亚及东南亚国家。推动中美关系重回健康稳定发展轨道，不仅有利于两国，同样有利于世界。中美关系稳定发展对其他国家如何处理与中美两国的合作也具有积极意义。

正如王毅外长在介绍中美元首会晤情况时所说，管控和稳定中美关系是一个持续不间断的进程，是进行时，不是过去时也没有完成时。

采写：宁静 责任编辑：赵嫱 校对：刘翔宇

（来源：聚焦中国ChinaFoc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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