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我终于又踏上归乡的列车

更新时间:2023-01-21 15:29:27作者:智慧百科

三年后,我终于又踏上归乡的列车

记者/艾佳

编辑/杨宝璐


一年一度的春运拉开序幕

随着新冠疫情归于“乙类乙管”,兔年春节终于迎来了久违的热闹与期盼,春运、桥票等词汇再次登上热搜,人群再度向着家乡的方向流动起来。

而对于在北京工作的徐强而言,尽管三年没回家了,但今年的春节回家却是一个慎重的决定,因为母亲罹患癌症,刚刚做完注射化疗治疗还不到三个月,还在服用口服化疗药物。

一边是三年没回过的故乡,一边是尚未感染,但身子弱到禁不起感染风险的母亲,站在春运的关头,徐强犹豫了很久,但最终,他决定做好防护措施,回到家乡,陪父母一起过个团圆年。

以下是他的自述:


为了回家,徐强做了充分准备


整列车厢,我是最全副武装那个

1月19号,我踏上了回家的火车,这是我从2020年春节之后第一次回家。为此我做了万全的准备——不仅戴了口罩、护目镜,还戴了个透明面罩。本来我还想穿一套大白那种防护服,但太夸张了,即便我穿成现在这样,也是一路上防护最严密的。

我这么做,不是怕自己在路上感染奥密克戎——我已经阳过了,而是担心把病毒带回家,我的妈妈还在服用化疗药物,身体虚弱,禁不起感染,即便是在去年年末老家爆发的感染潮中,她也一直防护得很好,没阳,我得保证回家不能让她感染。

我到家后,在楼下就把口罩、面罩都扔了,在楼下用次氯酸给自己消杀,还在零下十几度的户外晾了一个多小时才上楼。

其实之前和朋友们聊起我今年的回家计划,朋友们建议了一套更加“变态”的防护措施——他们建议我单独包车,等回老家后立马找个酒店洗澡,之后把全身的衣服换掉,旧的消杀,换上新衣服再回家。但这样操作起来难度太大了,我只能退而求其次,进家门之后,先让我妈离我远一点,我爸拿着特大一瓶次氯酸,又对我进行了一次全身消杀,我又在自己的房间里隔离了一天才敢跟她接触。

今年春节我到底回不回、怎么回,是我们家近期最关注的话题。12月时,北京大面积感染奥密克戎,之后我的老家山西也爆发了感染潮。那时候我父母根本没法出门,买菜买必需品什么的,都是社区送到家里。后来我爸单位复工后,他还专门请了几天假,一直等到同办公室里所有人都“阳康”之后,他才复工。即便复工,他也得跟同办公室的同事们保持距离,人家“阳康”过的同事在办公室都已经不戴口罩了,但他还要戴口罩、护目镜,就是为了最大限度保护我妈不受感染。

因此,从元旦起,我就一直密切关注着北京和山西的疫情动态,尤其是身边的人阳了的基数和进程,直到1月15号,看到北京和山西基本上该阳的都已经阳完了,对于我母亲而言,被感染的风险已经没那么大了,我才临时决定,今年一定要回家。


疫情最严重时,也是母亲化疗最要紧时

之前我都做好了今年还不能回家的准备了,父母也理解。其实单从时间角度讲,我并没有今年春节非回不可的必要性,一方面是因为我每周都要跟家人视频,另一方面,从去年五月起,我妈来北京化疗,一直到十月才回老家,今年二月还得再来北京复查,我们并不是很久没见面这种情况。

我妈妈是在2021年年末体检时,检查出罹患乳腺癌,并且做了手术。当时我们就没想过手术会有问题,直到2022年春节后,复查时发现肿瘤转移至肝部,必须进行化疗,所以她五月来北京治疗,住在我租的房子里,接受注射化疗,直到十月才回老家继续服药治疗。

但就在她注射化疗开始之后,正赶上了北京年中疫情严重那段时期,化疗还因此而受到影响。因为正常来讲,化疗是每21天做一次,但中间有段时间拖了将近30天,当时医院床位紧张,本来一个床位一个病人,因为疫情防控,变成了每隔一个床位一个病人,所以病床就不够了,大家都在排队等床。

交通也是个大问题,我住在丰台区,肿瘤医院在朝阳区,当时整个丰台区都找不到车能跨区运送病人,无奈之下我在校友群里求助,问校友谁能帮忙借车或者接送一下病人,后来朋友帮我找到了一个司机师傅,他愿意跨区帮忙接送病人,这才解决了难题。

那段时间,我们都压力很大,倒不是担心化疗病人被感染,因为当时北京的隔离措施做得很好,我觉得应该不会造成大规模扩散感染,而病人不能按时接受化疗的影响更大,我们每天都要给管床大夫打电话沟通,询问床位事宜,我妈是属于比较幸运的,管床医生很负责,因为每次化疗之前还要做血常规一类的检查,都是管床大夫在帮忙排队、盯着流程。


长安街夜景


在外过了两个春节后,我想家了

疫情三年,我的春节都过得兵荒马乱。2020年的春节,正赶上了武汉疫情爆发,那年我是初五就回了北京,因为担心再不走,可能会被阻拦在家里回不了京。2021年春节,当时公司要求留京过年;2022年虽然换了新工作,当年春节可以回家,但当时老家的外地返乡政策是,从北京回去的要隔离7+7+5(7天居家医学观察+7天居家健康监测+5次核酸检测),这样一算,隔离时间比假期都长,我就又没回去。

连续两年,我都是在朋友家过的除夕夜。朋友也没回老家,就组织了留京的朋友们一起过年,从年三十下午,我们就一起包饺子、做饭、电话拜年、吃年夜饭。都是漂泊在外的年轻人,擀饺子皮肯定没长辈利索,包出来的饺子也各式各样,做“硬菜”更是勉强,大家就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在异乡抱团“团圆”,虽然也热闹,但终归更像是朋友聚会,和家人团聚的感觉不同。

那种感觉很微妙,年夜饭后,我们还玩游戏、打牌,一起跨年。2021年时,因为玩得太晚,除夕打不到车,我还在朋友家里住了一晚,但如果是在自己家里,我想几点起几点起,想瘫着就瘫着,可在朋友家还是要考虑几点起床、怎么穿着,要保持形象,的确没有在家的放松感。

所以2022年我吸取了教训,虽然还是跟朋友一起过,但当晚我选择了回家。从朝阳区到丰台区,全程30多公里,我骑行打了一个来回。那天晚上12点多,从朋友家出来后,我骑车路过长安街,整个长安街沉浸在一片灯海之中,辉煌耀眼,却没什么行人。我迎着风蹬着自行车,突然就萌生出平时根本不会有的“乡愁”。

因此今年决定回家后,我一分钟都没耽搁,立马就订了票。如果说疫情三年带来的最大感触,就是有一点点“劫后余生”的感觉吧。就像歌词里说的那样,“把每天都当成末日来相爱”,在我这儿,就是把每天都当做最后一天去爱自己的亲人。

其实今年春节回家,我没什么事可做,我们家今年肯定不聚会、不串门了,因为我姥姥和我妈都没有阳,她们都属于“高危群体”,这个春节格外需要保护。我还带了很多工作回家加班,但就是待在父母身边、陪着他们,哪怕什么都不做,我也会觉得很心安。

疫情三年,对我而言影响有两点,第一就是来自于母亲身体状况叠加疫情管控,那种不可控感让我觉得有压力,第二就是,如果疫情管控继续下去,会影响到我的职业发展。我们很多项目必须见面谈,你见不到客户,业务都开展不起来,未来怎么办?

去年年底,我在北京的感染潮中也“中招”了,但刚“阳康”后马上就给自己安排一个出差。疫情仿佛已是过去式,我就觉得生活又有了盼头。这种盼头对于我们每个人而言都很重要,回家前,我专门去理发店剪头发,理发师跟我说,他们最近都是连轴转,过年前几天基本每天都得晚上12点才能下班。大家都在等着,把失去三年的时光,停滞的生意以及平常的习惯找回来。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徐强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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