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独家|马化腾：腾讯如何“过冬”？要把子弹用在关键战役上）

作者：刘佳 责编：宁佳彦

“被疫情偷走的两年发生了什么？”

在腾讯内部问答社区“乐问”里，这个问题让腾讯董事会主席兼首席执行官马化腾感慨颇深。

第一财经记者独家获悉，在2020年一场线上交流中，马化腾曾和员工调侃起自己腰椎不好的老毛病，经过了一年时间的锻炼，拍了部腰的片子，片子的结果和腾讯2020年的业绩一样“突出”；一年后的员工大会上，马化腾又一次拿自己的“腰”来做调侃：他游了一年泳又拍了片子，结果发现自己的腰椎间盘跟腾讯2021年的情况差不多——不那么突出了，甚至还少了一块儿。

2022年3月23日，腾讯交出2021年第四季度和全年成绩单。其中2021年Q4腾讯净利润(Non-IFRS)248.8亿元，同比下降25%，这是继三季度净利下跌2%后，腾讯连续第二个季度出现单季净利负增长。2021年全年，腾讯实现营收5601.18亿元，同比增长16%，净利润(Non-IFRS)1237.88亿元，同比微增1%，是近十年来腾讯净利增幅最低的一年。

如果把时间拉回到2020年，腾讯全年实现营收4820.64亿元，同比增长28%，净利润(Non-IFRS)1227.42亿元，同比增长30%。可以说，在全面投入数字化抗疫的特殊一年中，腾讯的基本面表现出色。

和2020年相比， 2021年业绩“不那么突出”的背后，腾讯面临的挑战不小。一是反垄断，另一个是游戏行业新规。前者还将持续相当长的时间，需要腾讯沉着应对、做好合规，后者涉及版号暂停发放与未成年人监管，还需要产业链协力将漏洞补上。

此外，过去一年时间里，腾讯主导的斗鱼、虎牙合并案未获通过；巨头开始拆除围墙逐步走向互联互通；旗下所有APP一度暂停更新配合合规检测；它还出售了大部分对京东的持股，同时也带来780亿收益。而从业绩看，除了净利润增幅创十年新低外，增值服务和广告收入增速大减；在C端业务中，微信及WeChat的合并月活跃用户增速放缓，QQ的智能终端月活跃账户数出现同比下降。

从外部环境来看，互联网风口变了：社区团购烧钱模式难以为继，在线教育在双减政策之下面临巨大转型挑战，行业的收缩一定程度影响了腾讯营收；在资本市场上，全球市场都在上演过山车走势，资金日趋谨慎，中国科技股也迎来最艰难的时刻，腾讯股价更是一度跌破300港元的关口。

第一财经独家获悉，马化腾在会上提到了“过冬”。他说过冬的时候要考虑两点，一是调整姿态，因外界环境变化进行降本增效，把子弹用在关键的战役上，“如果战场上没人了，子弹还在扫射是没意义的。”他提到，这时候需要重新“减肥增肌”，酝酿下一个风口或者战役。二是要强化内部协作，而不是单打独斗，一个典型的例子是企业微信、腾讯会议和腾讯文档三个SaaS产品的融合打通。

腾讯酝酿的下一个关键战役在哪儿？

起点是2018年“930”变革，当时腾讯宣布正式启动新一轮整体战略升级：扎根消费互联网、拥抱产业互联网 。这一年，马化腾在写给腾讯合作伙伴们的一封公开信中写道：“没有产业互联网支撑的消费互联网，只会是一个空中楼阁。”

此前，腾讯被视作是过去十多年中国消费互联网最大的受益者之一。近几年，腾讯在拥抱产业互联网方面动作频频，大力投入数字新基建，并在政务、金融、教育、交通出行、医疗、智慧零售、工业、能源等诸多领域形成产业数字化方案。在新的“战场”上，马化腾给腾讯的定位是，社会大土壤上的一棵树，关键时候不缺位，要到位。以腾讯面向产业互联网的重要窗口业务CSIG(云与智慧产业事业群)为例，定位是助手，负责搬水干活，“随时可以被换掉”。

到了2020年第四季度财报时，腾讯提到，金融科技及企业服务业务收入同比增长29%至人民币385亿元，仅次于网络游戏营收的391亿，意味着腾讯转型产业互联网已见成效。此后，腾讯还罕见地在央视发布了一条《腾讯助力实体经济》的新品牌广告。

在今年两会期间，马化腾拟提交的书面建议之一，就涉及数字技术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他还建议，要引导技术、资金等资源要素，真正流向实体领域。

而从腾讯昨日发布的财报不难看出，短期业绩承压背后，腾讯在主动切换发展引擎。2021年四季度，金融科技和企业服务板块的营收同比增长25%，达到了479.58亿元，首度超越网络游戏板块，成为腾讯营收贡献最大的业务板块，该板块同样是腾讯成本投入增速最快的业务板块。换句话说，以服务B端为主的数实经济收入成为腾讯新的增长曲线，加速推动腾讯虚实融合、低速换挡。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尽管金融科技和企业服务版块在营收体量超过了游戏业务，但在利润上的追赶仍需要时间。以腾讯云例，产品研发投入较多，仍处于相当大的亏损，尤其是行业竞争价格战日趋白热化，作为国内市场份额第一的阿里云，也是在不久前刚刚宣布首次实现盈亏平衡。而金融科技版块，以此前公开业绩的蚂蚁金服和京东数科为例，目前都仍处亏损阶段。

与此同时，腾讯在CSIG和PCG两大事业群进行了不同程度的人员优化，另据第一财经记者了解，腾讯的社会招聘也在收紧。

无论是马化腾还是腾讯总裁刘炽平，都在昨天不约而同地提到了“降本增效”的相关话题。

“互联网行业正在遭遇结构性的挑战和改变，腾讯作为其中参与者也会主动进行调整。”在电话会议中，腾讯总裁刘炽平这样说，“过去行业是竞争驱动型，投入较大。现在，相比短期收益大家更关注长线业务发展，更健康地投入，尤其是对营销成本、运营成本和人力成本的优化。我们也对亏损业务进行了成本优化动作，以便保持更加健康的增长”。

马化腾也表示，面对行业挑战，腾讯积极拥抱变化，降本增效，聚焦重点战略领域，加强长期可持续发展举措。虽然腾讯的收入增速放缓，但公司在业务上继续取得战略性进展。他说，相信中国互联网行业正在结构性地迈向更健康的模式，回归以用户价值、科技创新及社会责任为中心的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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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讯控股（0700.HK）公布2021年度第四季度及全年财报，去年四季度，腾讯营收1442亿元，市场预期1453亿元，同比增长8%；净利润(Non-IFRS）248.80亿元，同比下滑25%，已经连续两个季度出现净利下滑。

2021年全年，腾讯营收5601.2亿元，同比增长16%；净利润(Non-IFRS)1237.88亿元，同比上涨1%，也是近十年来净利增幅最低的一年。

这份财报中，净利润增速明显放缓是外界关注的焦点。对此，腾讯CEO马化腾坦言，去年是充满挑战的一年。“我们积极拥抱变化，执行了加强公司长期可持续发展的举措，但影响收入增速放缓。尽管财务受到影响，我们在业务上继续取得战略性进展。”

他表示，中国互联网行业正在结构性地迈向更健康的模式，回归以用户价值、科技创新及社会责任为中心的本源。“我们正在积极适应新环境，降本增效，聚焦重点战略领域，争取长期可持续增长。”

截至3月23日收盘，腾讯报389港元，涨0.26%。3月腾讯股价曾经大幅波动，一度跌破300港元，近日有所反弹，今年以来股价跌幅超过12%。

游戏收入增速放缓，未成年人保护措施的影响将于下半年降低

从收入结构来看，腾讯收入主要分为增值服务、网络广告、金融科技及企业服务、其他四块。其中，增值服务收入来源主要为游戏业务。受到未成年保护政策和游戏版号等影响，腾讯游戏收入增速明显降低，也成为净利润承压的重要原因之一。

2021年第四季度，腾讯增值服务业务收入同比增长7%至719亿元，其中本土市场游戏收入仅增长1%至296亿元。全年范围内，腾讯增值服务业务收入同比增长10%至2916亿元，其中本土市场游戏收入增长6%至1288亿元。

腾讯称，已对国内市场游戏采取一系列完备的未成年人保护措施，而此直接地（未成年人消费减少）及间接地（研发资源专注于新措施的实行）影响收入增长。

值得注意的是，财报中，腾讯还提到，在限制未成年人游戏时长及消费方面已经取得显著成效。去年四季度，未成年人总时长同比减少88%，占腾讯本土市场游戏总时长的0.9%。未成年人总流水同比减少73%，占腾讯本土市场游戏总流水的1.5%。

在财报发布后的电话会议中，腾讯高管称，未成年保护相关措施所带来的影响将在今年下半年逐步降低，对于游戏行业的未来，他依旧表达了信心。

同时他也提到，海外游戏市场具有非常大的潜力，将进一步提升国际市场的游戏发行力度。财报显示，去年腾讯国际市场游戏收入增长31%至人民币455亿元，主要原因是《PUBG Mobile》《Valorant》《荒野乱斗》及《部落冲突》等游戏表现强劲。

谈到版号问题，腾讯高管则表示：“我们已经有一些游戏取得了版号，有相关的游戏储备。”

研发投入同比增33%，寻求产业转型

另一项重要数据来源于腾讯微信：2021年，腾讯微信及WeChat的合并月活跃账户数为12.68亿，小程序日活跃用户数突破4.5亿，餐饮、旅游、零售等行业交易额同比增长100%。不过，其月活增长幅度有限：截止2021年12月31日，微信及Wechat的合并月活为12.68亿，同比增长3.5%，环比增长0.4%。

在游戏、微信等传统板块承受压力同时，腾讯正在寻求转型。

在电话会议中，腾讯总裁刘炽平表示，未来腾讯将持续对国际游戏、SaaS、视频号等业务重点投入，并相信它们未来将有不错的增长。而对于云、长视频等业务，将加强成本管控，以便开源节流，保持更加健康的增长。

数据显示，2021年，腾讯研发投入增长33%，达到518亿元，相比2018年翻倍。2021年腾讯研发人员数量同比增长41%，研发队伍不断壮大。新增研发项目超6000个，增量同比2020年增长51%。过去三年，腾讯研发投入总额超过1200亿元。

马化腾则表示，自2015年以来，腾讯就开始进行互联网和行业融合，2018年，公司进行了930架构调整后，正式拥抱产业互联网。在这个过程中，腾讯的定位是数字化助手，为各行各业提供数字化服务。

在他看来，现在比较热的元宇宙概念，腾讯更多的是从数实融合的角度来看，而不是纯虚拟的，比较关注全真互联网的概念。

处置京东集团股份获利782亿，将于3月发放完成

与净利润(Non-IFRS)不同，腾讯2021年IFRS全年净利润2248.2亿元，同比增长41%，这与京东集团带来的782亿元股份处置收益有关。

财报显示，腾讯于截至2021年12月31日止年度录得其他收益净额人民币1495亿元，主要是非国际财务报告准则调整项目，如视同处置及处置若干投资公司而产生的收益净额（包括视同处置京东集团股份收益人民币782亿元），以及因若干投资公司估值增加而产生的公允价值净收益，部分被对若干投资公司因财务前景调整以及彼等所处的业务环境变动而作出的减值拨备所抵销。

腾讯表示，待以实物方式分派的京东集团股份总市价约为1253亿港元，将于三月派发予合资格股东。

根据此前的公告，腾讯将所持有的约4.6亿股京东股份作为中期股息派发给腾讯股东，合资格股东持有每21股股份获发1股京东集团A类普通股；派发完成后，腾讯持有京东股份占比将从17%降至2.3%，不再为第一大股东。

金融科技和企业服务营收首次超越游戏业务，将配合监管要求

财报披露，2021年四季度，腾讯金融科技和企业服务板块的营收同比增长25%到了479.58亿元，首度超越网络游戏板块，成为腾讯营收贡献最大的业务板块。

金融科技服务收入的增长主要反映了商业支付金额的增加。企业服务收入同比快速增长，乃由于传统产业的数字化及互联网行业的视频化趋势，以及自2020年11月合并易车的企业服务收入的贡献。

不过，在营收增加的同时，投入也在加码。去年金融科技及企业服务业务的投入成本同比增长32%至1208亿元，腾讯称，这是因为支付金额增长导致交易成本的增加，以及对云计算专业人才和运营的持续投入。

电话会议中，刘炽平回应了分析师对于监管政策的提问，他表示，一直对金融机构合作态度积极，支持金融业务持续发展，未来也将持续坚守底线。“目前，金融监管要求对整个行业都很有必要，我们将积极配合监管要求，并相信监管举措会对行业长期健康发展有驱动效应。”

而面对有关金融科技业务是否会分拆成控股公司的问题，高管则表示，这不是当前要考虑的问题。最重要的是，每一项业务都必须针对自身的服务和可持续健康发展进行优化，这实际上比重新整合业务更重要。

人才成本增加，对亏损业务进行优化

财报中还显示，去年腾讯在员工数量和薪酬成本上均有明显增长。

截至2021年12月31日，腾讯有11.27万名员工（2020年为8.59万名）。腾讯称，集团聘用的员工数量视需要而不时有所变更，而员工酬金亦根据业内惯例厘定。公司定期审阅员工的酬金政策及整体酬金。除退休金及内部培训课程外，可根据个别表现评核而酌情获授花红、奖励股份及购股权。

截至去年12月31日，腾讯年度总酬金成本为955.23亿元 ，2020年为696.38亿元，同比增加约37%。

对此，腾讯高管在电话会议中回应称，这是由于过去两年行业激烈的人才竞争，以及过去人员流动率有所放缓所致，这种情况将在今年有所缓和。“我们会进一步拓展核心业务，为此招聘更多人是非常有必要的，我们需要去发现人才，特别是顶级人才。”

不过他也表示，作为一家企业，会将员工人数控制在合理的水平。

此前，包括澎湃新闻在内的媒体曾经报道，腾讯部分事业群开启人员优化，对外招聘计划紧缩。刘炽平回应称，过去，行业是竞争驱动型，投入较大；现在，相比短期收益大家更关注长线业务发展，更健康地投入，尤其是对营销成本、运营成本和人力成本的优化。腾讯对亏损业务进行了成本优化动作，以便保持更加健康的增长。”

他表示，未来将以健康可持续为原则，聚焦重点战略领域，调配人员在具长远价值的业务，同时持续引进核心科技人才和优秀的应届毕业生，预计2022年人员仍会增长。

网络广告收入去年下半年增长放缓，将在今年实现回暖

财报显示，去年腾讯的网络广告业务收入为886亿元，同比上涨8%。腾讯称，广告业务在上半年增长强劲，此后受到新经济和监管环境影响，收入在下半年大幅放缓。

去年四季度，网络广告业务收入为215亿元，同比下降4%，反映出互联网服务、教育和游戏等行业的广告需求疲弱。社交及其他广告收入下降4%至183亿元，反映微信及QQ广告，以及移动广告联盟广告的收入减少，部分被合并搜狗所带来的广告收入所抵销。媒体广告收入下降8%至32亿元，主要由于腾讯视频和腾讯新闻服务的广告收入减少。

对此，腾讯高管表示，预计今年广告业务将实现回暖。“目前宏观环境下，教培、游戏、房地产等产业受到影响，新行业成长需要时间，同时我们需要时间消化监管更加健康发展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