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只是觉得她太有钱了，她的生活方式不是我想要的，这为什么不是离婚的理由？”

面对《星期日泰晤士报》的采访，一名英国男子双手一摊，反问记者。

一桩夫妻离婚事件为何会引起媒体的注意？

原来，这名受访男子的妻子正是首位登上全英年度女性富豪榜的华裔女孩，戴秀丽。

戴秀丽和英国丈夫

提起戴秀丽，很多人可能不熟悉，但一说到她兴办的人和集团，一说到她的中超球队，人们就会异口同声：“原来是北京人和足球俱乐部的美女老板呀！”

这样一位低调、有钱的女富豪，为何在年逾半百时惨遭“被离婚”？她的英国丈夫为何会给出“她太富裕”如此凡尔赛的理由？

这段婚姻的背后，又有着怎样的故事？

1963年，戴秀丽出生在哈尔滨一个普通家庭，从小不安于现状的她，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冲劲，成功考上黑龙江大学的中国文学专业。

毕业后，戴秀丽在《哈尔滨日报》和《珠海特区报》做了5年记者。在珠三角工作那会儿，她经常走访各大名企，接触到不少商业大佬，于是渐渐萌生从商的念头。

“我得先储备足够的金融、经济和商业知识。”戴秀丽一边琢磨着现状，一边规划着未来。

1991年，戴秀丽辞去报社职位，只身一人前往英国留学进修。

为了过语言关，她在英国找了一所语言学校。可戴秀丽没想到，会在那里遇到自己半生的牵绊，托尼·霍肯。

戴秀丽

当时，在一所中学担任数学老师的霍肯，刚好来到语言学校义务教外国人英语。他记得有个“难缠”的中国姑娘，每次下课后都追着他问这问那，常常耽误他不少时间。

这个中国姑娘，正是戴秀丽。

时间一长，霍肯发现，戴秀丽有着东方女孩的漂亮、成熟与神秘，而且刻苦好学，他慢慢地被她吸引。

戴秀丽也发现，霍肯有着英国中产阶级的翩翩风度，礼貌温柔，而且特别有爱心，常常去做义工，听说他的家族还是英国贵族，只不过在二战后渐渐没落，戴秀丽也慢慢地喜欢上霍肯。

两个互相吸引的灵魂一碰撞，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1993年，两人结婚，戴秀丽改了个英国名字，秀丽·霍肯。两人住在伦敦郊外一栋三居室住宅，过着平淡恬静的生活。

戴秀丽

然而，戴秀丽人在英国，心却在祖国。她时刻关注着中国大陆的经济发展，留意着各项政策的变动。

当时恰逢中国全面改革开放的九十年代，一个又一个财富神话从中国崛起，这些传奇也漂洋过海，传到了英国。

戴秀丽每天接收着祖国日新月异的信息，肝尖儿作痒心尖儿打颤的，她内心蠢蠢欲动，越来越按捺不住下海经商的欲望。

1994年，戴秀丽提出回国发展，这个决定对霍肯来说，是个不小的考验。毕竟两人正值新婚燕尔，他不想与妻子分隔两地。

一番认真考虑后，霍肯还是同意跟随妻子回国。

当时，霍肯以为妻子只是回去找一份安稳的工作，然后安稳地生活。而事实是，他远远低估了戴秀丽的“雄心壮志”。

回国后不久，戴秀丽就与弟弟戴永革在家乡哈尔滨创办了中国人和商业控股有限公司，经营地产。

人和商业的经营模式很独特，戴秀丽不走寻常路，她对黄金地段的商铺不感冒，反而瞄上了已经废弃的地下防空工程，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防空洞”。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国家为了应对可能发生的战争，在各地修建了大量防空洞，用以躲避空袭，掩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以及储存物资。

随着国内外环境逐步趋于稳定，这些防空洞渐渐被闲置，国家也开始把它们纳入经济开发项目中。

戴秀丽

到了八、九十年代，国家允许私人企业参与发展地下防空工程，戴秀丽正是看准了城市核心商圈交通要道下的那些防空洞。

她利用各种社会关系，与政府签约，承包了哈尔滨大大小小的防空洞，把它们打造成地下商城，再通过出租商铺，或转让经营权的方式，获取利润。

戴秀丽独特、敏锐的商业嗅觉，让她成为了第一批吃到螃蟹的人。

另外，地下防空工程属于公益工程，无需支付土地出让金和土地增值税，这大大降低了开发和运营成本，利润也就相当可观。

很快，戴秀丽就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手头有了钱，信心就更足了，戴秀丽的野心不仅仅是“一桶金”，她要在全国铺设她的“地下王国”。

除了在哈尔滨，人和商业在广州、郑州、沈阳等多个城市，也陆续启动“地一大道”项目，开发面积多达100多万平方米。

这种项目具体有多赚钱？

以2007年广州火车站的“地一大道”为例，光是店铺年均租金便高达每平米2000多元，而每平米经营劝转让费均价更是在4万元左右。

就租金这一块，就已经是天文数字。

据人和财报显示，2005年至2007年短短三年，人和商业的总获利超过3.3亿元，每年的毛利率高达70%以上，大幅度超出当时房地产企业的平均水平。

如此优异的业绩，自然吸引不少投资者。

2008年，人和商业在香港上市，戴秀丽持有将近69%的股权，当时公司的市值估计达到了200多亿港币。

有了资本的助力，戴秀丽更是加快脚步在全国“攻城略地”，以“地一大道”命名的地下商城雨后春笋般地在各地涌现。

地一大道

2011年，人和商业的运营面积已达140多万平方米，共有22家地下购物中心，戴秀丽因此被业界封为“地下女王”，同时，她也成功跻身富豪行列。

据英国《星期日泰晤士报》，2011年全英富豪排行榜中，戴秀丽以10.6亿英镑（约上百亿人民币）的资产，位居女性富豪榜第7名，成为第一位出现在该榜的华裔女性。

2014年，戴秀丽以95亿元的身价，位列《胡润女富豪榜》第18名，一举成为黑龙江女首富。

从开始创业，到成为女首富，戴秀丽仅仅用了20年。她一路狂奔似地累积财富，为自己的事业打出了一个漂亮的全满贯。

可偏偏就在这时，丈夫霍肯却寄来一纸离婚诉求，这无疑给兴头正热的戴秀丽泼了一大盆冷水。

人们常说，所有的离婚都是“蓄谋已久”，戴秀丽和霍肯的婚姻裂缝其实也是早有端倪。

1994年，跟随戴秀丽回国的霍肯，在哈尔滨找了一份当英语和计算机科学讲师的工作。他没想到妻子非但没有安稳生活，反而去倒腾她的“防空洞”事业。

对于戴秀丽口中超级赚钱的地下商城，霍肯不懂也不感兴趣。他只是觉得有点失落，每天下班，甚至每个周末都是孤身一人，妻子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

戴秀丽

他对出差回来一脸疲惫的妻子说：“钱只要够用就行了，我们应该多做自己想做的和有意义的事，干嘛这么拼命去挣钱？”

戴秀丽对丈夫的疑问感到不屑又不解：“你们这些西方贵族的后代从小衣食无忧，怎能理解我们中国人？我觉得只有赚到足够的钱，才能把日子过得踏实。”

双方互不理解，对话也进行不下去，两人一度陷入僵局。霍肯在中国待不到两年，便匆匆返回英国。

谁知，没过多久，戴秀丽却意外怀孕。夫妻两人的关系因为一个孩子的到来而重新缓和起来。

1998年，戴秀丽生下儿子后，把公司暂时交给弟弟打理，自己则跟随霍肯回英国做个贤妻良母，那是夫妻俩少有的一段甜蜜时光。

然而，几个月后，戴秀丽就开始魂不守舍，她想方设法地了解中国的业务信息，远程遥控弟弟管理公司项目。不到一年，她不顾丈夫的反对，再次提出回中国。

“现在这样也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啊！”戴秀丽急了，她对事业的那份恳切，远远超越了家庭。

霍肯深知自己拴不住妻子，无奈之下，夫妻二人再次远隔重洋，开启长久的分居生活。

如果说，聚少离多是戴秀丽和霍肯婚姻中的一条裂缝；那么，两人悬殊的金钱观则把这条裂缝撕扯成不可逾越的鸿沟。

在英国的霍肯，一直住在伦敦郊区的三居室住宅，过着节俭朴素的生活。

他上班开一辆七、八年的尼桑轿车，平常喜欢到连锁餐馆吃个小饭，周末偶尔到慈善书店淘淘二手书，要是喝上一瓶10英镑的红酒，就能满足一整天。

孙继海和戴秀丽

相反，戴秀丽在中国的生活则是另一番景象。

据港媒报道，人和商业的总部位于香港寸金尺土的中环，地下车库十多个私人车位，停放着劳斯莱斯、宾利等级别的豪车。

戴秀丽还拥有一艘市值上亿的豪华游轮，以及两架私人飞机，随时接送她和家人去往各处。

每当霍肯到中国陪同妻子出席应酬时，都非常看不惯戴秀丽大手大脚的花钱模式。

一次，夫妻二人与几位朋友乘坐游轮出海垂钓，戴秀丽叫人搬来一批每瓶价值900多英镑的红酒给大家随便喝。

霍肯感到一惊，低声劝妻子：“秀丽，在英国，越是有钱人越是低调，因为他们会把钱用在有意义的地方……”

戴秀丽立马来气：“这可是在中国，我赚了钱为什么不享受？飞机、游艇、豪车都是生意上的需要。”

霍肯只好摇摇头，从此极少再陪妻子出去应酬。

早在2011年，霍肯接受《星期日泰晤士报》采访时就表示：“我不喜欢妻子大笔地花钱，这让我感到很不舒服，我是被迫带入到这种生活的。”

可见，他对妻子奢靡的生活习惯，早已感到不适和不满。

戴秀丽

其实，在夫妻关系跌至冰点时，戴秀丽也不是没有为婚姻做过努力。

她特意在英国一个可以看到泰晤士河的位置，购置豪宅，并且按照传统英式贵族的风格，把装修和家具弄得尽量低调、简约，以此来迎合霍肯的喜好。

可霍肯似乎不领情，一直坚守在郊区那栋旧房子里，直到藏书堆满了所有房间，他才勉强搬进豪宅。

当他看到豪宅里那台55英寸的液晶电视时，还是忍不住指责戴秀丽奢侈浪费。

对于霍肯来说，钱够花就好，原来的电视机没坏，为什么要花钱买新的？

而在戴秀丽看来，钱赚得多花得多，是理所当然，为什么有豪宅不住，非得挤在小房子里？

霍肯始终坚持英式贵族的自我节制，戴秀丽则习惯中式土豪的铺张奢靡，两人的消费理念和对金钱的态度大相径庭。

戴秀丽

这种无法相融的金钱观，最终导致了婚姻的彻底破裂。

离婚后，霍肯向媒体透露，他只要了100万英镑（约900万人民币），相比于戴秀丽的巨额财富，这点钱算是九牛一毛。

“这足够我后半生用了，而且我还有双手，要那么多钱干什么？”面对记者，霍肯依旧是一副“我厌倦太有钱”的态度。

而戴秀丽这边，虽说是个事业有成的女首富，但人到中年却遭遇“被离婚”的命运，她还是受到了不少打击。

2014年，戴秀丽离婚不久，就把人和48%的股份（约21亿人民币），赠送给弟弟戴永革。自此，戴秀丽渐渐淡出公众视野，弟弟戴永革成为人和商业的前台人物。

而随着地下商城的红利期逐渐消退，再加上网购的兴起，人们的主流消费模式渐渐从线下转到线上，人和商业开始面临亏损。

2016年上半年，人和的亏损金额达到了145亿。

商业模式的转变成为了人和的首要任务。

2015年，人和商业收购了东北一家大型农产品公司，开始建立农副产品的电子商务渠道。随后又收购华北、西南等地的果蔬和海鲜批发市场，逐步聚焦农产品流通领域。

2019年，人和商业更名为“中国地利集团”，企业总营收14亿，最终扭转乾坤，实现企业营收的由负转正。

弟弟戴永革

这一系列诸如资金换血、商业模式转型等操作，背后都是戴永革及儿子戴斌在操刀。

2020年，戴氏家族以总资产140亿人民币，登上胡润全球房地产富豪榜第146位。

经历了创始、辉煌、波折、转型之后，戴秀丽一手创办的人和，最终回归了稳定。

正当戴永革在幕前奋力维护戴氏江山时，戴秀丽已悄悄退隐幕后，不再以商业活动为重心，只是偶尔出现在她最喜欢的足球比赛场上，这是她与丈夫为数不多的共同爱好。

戴秀丽与足球队

早在2007年，戴秀丽就花重金收购了中超俱乐部“陕西宝荣浐霸”（北京人和足球俱乐部的前身）。后来，她还成为英超球队雷丁的最大股东。

酷爱足球的她，经常到比赛现场加油助威，人们也是从足球比赛的屏幕上，认识到这位“中国职业足坛首位美女老板”。

但自从离开公司核心管理层后，戴秀丽作为一代“地下女王”的故事也正式走向了落幕。

如今，戴秀丽过着修心养性的低调生活，不再接受媒体采访。

霍肯也辞去了教师工作，在社区免费教穷人家的孩子，以他自己的方式实现人生价值。

纵观戴秀丽叱测风云的20年，不难发现，创业是主旋律，而婚姻，顶多是个伴奏。

对她来说，钱是一生的关键词，追逐财富是一生的奋斗目标。

戴秀丽

可是，这样的价值观，这样的人生道路，却得不到枕边人的认可，反而换来嫌弃和鄙夷。

戴秀丽的故事，让我们再一次看到，财富并不是衡量幸福的唯一标准。

人活一辈子，把精力用在哪儿，哪儿才会留下痕迹。

年过半百的戴秀丽，给家族留下了庞大的商业帝国，却留不住自己的婚姻。

不知在观看因丈夫而爱上的足球比赛时，她可曾有过一丝浅浅的遗憾。

参考资料：

时代周报《女富豪丈夫提出离婚：厌倦富人生活》2014-03-20

中国妇女报《戴秀丽：华人女性首登英国富豪榜》2011-05-12

虎嗅《为什么黑龙江首富总爱去外地“淘金”？》2020-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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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翎

编辑：柳叶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