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想用外面的尺子量一量自己才放心？为何高校不应热衷国际排名

作者：储朝晖

我国多所高校近期宣布退出国际大学排名，不少业内人士对此叫好。国内高校为何不应热衷国际排名?

国际排行榜，为中国大学量身打造?

在世界各国大学进入现代发展的数百年里，排名就从没有像最近20多年这样红火。仔细分析不难发现，国外大学排名榜单的红火，相当程度上是被国内大学的旺盛需求引燃的。

我国实施“985工程”和“211工程”，提出建设世界一流大学。如何衡量建设成效?一些学校在自己编制的发展规划和建设方案中，直接使用国际排名作为重要建设目标。中国启动“双一流”建设后，又有一些大学对标国际排行榜制订办学方案。由此，国内大学对大学国际排名的追捧日益高涨。这些排名机构也从中国“双一流”建设中发现商机，纷纷调整方向和指标，以中国为主要经营市场。

客观地说，大学国际排行榜曾发挥积极作用，提供此前我国缺少的大学办学质量考核方法与评价体系，促进国内大学参与全球竞争。然而，把观察视野扩大到全球却发现，在国内一些大学热追国际排名时，发达国家的优秀大学并不特别在意此类排名。

排名评价会误导大学发展

凡排名，必要有标准。国际排行榜排名的标准是什么呢?

被国内大学追捧的几家国际排名机构，尽管设置复杂、系统的排名体系，本质上是对与国外高校性质、发展历程颇不相同的国内大学使用同一标准进行排名。大学是客观与主观的融合体，不同大学有其不同的大学使命、大学精神、大学理念、大学文化，这些本身没有高低之分，也无法进行排名。

而且，这些国际排行榜多根据高校的外在信息呈现确定名次，外在信息呈现看似客观，靠数量拼比，但数量多并不等于质量就好。有时在某一专业领域，也不能靠简单比拼数据排名，因为体现为等量数据的专业分量和价值却不相等。比如，两个学校同一专业都做了一个研究项目，一个立足科技前沿，一个重在发挥经济效益，两者目标本就不同，其研究价值也就不能简化对比。

事实上，评定这些排行榜的机构本质上是商业机构，而非专业机构，运行的逻辑、规则、机制都有明显的商业性，与大学应遵循的发展逻辑相抵牾。国际排行榜虽具有一定评价功能，但只能评价高校最外显的那一部分，有局限性、肤浅性。用这套标准排名，指导国内大学，显然与国家对大学规定的发展方向形成冲突，会误导大学发展。

破除与国际排名挂钩的利益机制

中国高校为何如此在意国际排名?国际排名既是名分，还是利益，当前大学管理者往往参照此类排名来安排经费、项目、学位点。只有破除与大学排名挂钩的深层次利益机制，才能够更好地彻底解决追逐排名问题。

从大学发展阶段来看，由于我国大学尚处于外延发展阶段，整体上未能自主确立专业评价标准，对大学评价还停留在看外在指标的阶段，总想用外面的尺子量一量自己才放心。我国大学要想真正告别单一维度的国际排行榜，就必须加快向内涵式发展转型。

减少排名，淡化排名的功利性，减少非专业非学术因素对排名的影响，同时要注意消除国内大学跟国外排名机构的利益勾连，不能变成“给咨询费就能改排名”。

当然，国内大学可以退出国际排行榜，却不能退出评价。非但不能，实现大学高质量发展还需进一步加强大学的专业化评价。要在国内自评基础上参考他评，特别是第三方评价，不能关起门来自己想怎么评就怎么评。

优秀的大学是各自不同的优秀。当一所学校在人类历史上发挥独特关键的作用，它的名次自然排定了。只有坚持自己的定位，坚守自己的使命，才能办好自己的学校。(作者系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

（刊于《半月谈》2022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