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蔡嵩松

更新时间:2023-01-17 19:53:49作者:智慧百科

了不起的蔡嵩松



年关将近,又到了算账的时候。果然,有人diss诺安成长“4年浮亏或超35亿,诺安基金壕取管理费逾10亿”

蔡嵩松是近几年争议最大的一位基金经理。此前,蔡嵩松曾经在采访中表示,“2020年其实是我的寒冬”。遗憾的是,他的寒冬并未止于2020。从各种维度来看,2022年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至暗时刻”,他不断刷新职业生涯中的最大回撤。


数据来源:东方财富Choice

仅仅用盈亏视角来看待蔡嵩松,显然过于单薄。毫不夸张的说,蔡嵩松在公募基金,可谓“时代印记”。对蔡嵩松的解构,可以让我们更好的理解这个时代。

不一样的“巨无霸”

将蔡嵩松推上风口浪尖的,自然少不了其巅峰期400亿元的管理规模。那么问题来了,昙花一现的巨无霸基金何其多,为何诺安成长的规模持续在高位呢?



这不是公募基金的常规剧本。“自古好物不长久,彩云易散琉璃碎”,才是以往巨无霸基金的最终宿命。从诺安成长的份额数据来看,经历了惨痛的回撤之后,总体维持净申购的状态,份额数据仍接近巅峰。

搞到规模不难,难的是维持规模。2006年末成立的嘉实策略,首募419.17亿。要知道,2006年年末的A股总市值为87992亿元,而年初的市值仅31017亿元。一只基金的规模能占据A股市值的千分之五。蔡嵩松规模巅峰的2020年末,A股总市值已经接近80万亿,他手里的400亿相对而言并不惊悚。

嘉实策略的生命周期,和其他巨无霸基金一样,都按标准剧本走:成立之后,每个季度的份额都在减少,2022年末嘉实策略的规模为25.08亿份。类似的还有易方达新丝路和工银互联网加。

这些在牛市成立的巨无霸基金,往往投资者预期拉得极满。然后在持续的失望中,份额如冰雪消融一般,投资者不断用脚投票。这种趋势很难扭转,以嘉实策略为例,历经邵健、党开宇、邹唯等几任明星基金经理,都未能踩住刹车。

有一个耐人寻味的细节,往往亏损越惨的巨无霸基金,投资者忠诚度越高,规模消融得反而会慢。工银互联网加和易方达新丝路都是在2015年牛市巅峰成立的巨无霸基金。工银互联网加首募197.32亿份,易方达新丝路首募286亿份,可谓一时瑜亮。两只基金都曾经历过超过60%的浮亏,不同的是易方达新丝路从坑里爬了出来,截止到2023年1月10日,其最新净值为1.94,工银互联网加则仍原地躺平,最新净值为0.62。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工银互联网加目前的份额为59亿份,易方达新丝路则为20.68亿份。

不少基金投资者,显然存在“斯德哥尔摩效应”。所谓斯德哥尔摩效应,是指被伤害者对于实施方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实施方的一种情结,跟我国古语中的“为虎作伥”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蔡嵩松的诺安成长,与上述的巨无霸基金并不一样。嘉实策略等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而诺安成长起于微末。在2019年2月20日蔡嵩松接手之前,上一个季度的规模为3.8亿元。诺安成长的成名轨迹,与中邮战略新兴产业比较类似。任泽松接手时,中邮战略新兴产业的规模仅在6000万-7000万区间,此后规模不断膨胀,达到巅峰的110亿元。

但中邮战略新兴产业的剧本,跟诺安成长有显著不同。在业绩开始出现颓势时,基金持续遭遇净赎回,中邮战略新兴产业的最新规模仅为7.25亿元,早已不复当年荣光。

蔡嵩松有何不一样?

不一样的网红

有人称蔡嵩松为“初代网红基金经理”,这个说法并不严谨,却也道出了部分真相。

把蔡嵩松当作“初代”的投资者,显然都入坑不久。早在公募基金的英雄纪元,王亚伟在大A的影响力才叫夸张,因为抄作业者众,还衍生出不少王亚伟概念股,每次持仓披露甚至会将某些股票推向涨停板。

华夏大盘是公募基金热度最久的“国民基金”。但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华夏大盘离国民很远。在其睥睨众生的岁月里,华夏大盘多数时候仅有1.2万户左右。长期处于封闭状态的华夏大盘,投资者只能远观而不能亵玩。

诺安成长自2020年末起,户数始终在246万户上方。事实上,这是一个很夸张的数据。要知道,公募基金中有上百家基金公司旗下所有主动权益基金的户数加总,未能超过百万户。如果再复盘一下诺安基金旗下主动权益基金的家底,诺安成长的崛起堪称逆袭。

当然,和蔡嵩松同期获得盛名的张坤、葛兰等人,所管理的几只百亿基金的户数也都是数百万户。不同的是,张坤的易方达蓝筹,户数在一年内从713万户,下跌到532万户。诺安成长却从246万户,上升到了265万户。

从成名以后的动作来看,蔡嵩松是三人中主动参与经营“人设”的基金经理。事实上,张坤也被称为“酒神”,但这更多是一种调侃,其本人在盛名之下始终保持沉默。葛兰和医药的关联则比较自然,葛兰管理的两只大块头基金,是根正苗红的行业基金,基金契约规定相关行业的股票不能低于非现金资产的80%,业绩比较基准的主体也是中证医药卫生指数。

诺安成长是全市场配置的基金,业绩比较基准的主体是中证800指数,跟半导体指数并无关联。蔡嵩松主动缩小基金的选择范围,换来的是诺安成长被视为半导体赛道的代表性基金。

不同的策略或许源自不同的禀赋。易方达和中欧基金都是主动权益的头部公司,投研团队里人才济济,最佳的选择是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基金业绩回撤往往会对权益品牌带来损害,头部公司相对介意。而蔡嵩松对于诺安基金来说,不啻于全村的希望。客观来说,蔡嵩松的异军突起,不仅给诺安品牌带来了巨量曝光度,也提升了经营的业绩,给管理层带来了更多腾挪空间,甚至推高了诺安基金的股权对价。

值得一提的是,蔡嵩松的成名并没有太多刻意的成分。蔡嵩松执掌诺安成长,无非是基金业绩拉跨之后的死马当成活马医。一只规模不大的基金,正好可以让新人练手,让蔡嵩松成长。轻装上阵的蔡嵩松,以一种干净利落的暴力美学,给诺安成长改头换面,上任初期的10倍换手率,让这只曾经面目模糊的绩差基金,变身为半导体行业的赛道基金。

有人用“赌徒”来形容蔡嵩松,路人甲认为这也许过于诛心。绩差基金换基金经理,本来就有“换帅如换刀”的预期,这种看似大开大合的举动,并无太多内部压力。至于为何死磕半导体,在蔡嵩松身上也比较自然,中科院芯片设计硕博的教育背景,以及中国科学院计算技术研究所、天津飞腾(位列某实体清单)任职经历。这种经历不去投半导体,难道让他买白酒才算知行合一?

年少成名的基金经理,在行业内并不少见。蔡嵩松的特别之处,在于他对于投资者行为的预判。在2021年初的一次公开采访中,蔡嵩松谈及2020 年下半年有不少朋友“温言劝导”,还给他提出两种“补救”建议。

如果听朋友的建议,或许诺安成长会复制上文中其他巨无霸基金的故事。但蔡嵩松认为,这“有损锐度”,并未采纳。相反,在采访中,他表示“争当科技投资中最锋利的矛”。对于社交媒体中的谩骂调侃和现实中身体的诚实,蔡嵩松显然有更深刻的认识,显然是一位很懂投资者的基金经理。

懂投资的基金经理常有,懂投资者的基金经理不常有。很多基金经理除了投资之外,巴不得做个甩手掌柜,参与渠道的路演往往都会被当成负担。从结果来看,蔡嵩松的选择,极有标识度。要知道,目前公募产品已经过万,基金经理超过3000。如何在人海中被记住,是每一个基金经理都会面临的困境。

当然,蔡嵩松最有趣的地方,并不是被人记住,而是不被人遗忘。

为何是蔡嵩松?

当时代抛弃你,连再见都不会说。自有互联网以来,网络红人如过江之鲫,但被人长期记住的却屈指可数。

值得一提的是,业内人士看待蔡嵩松的视角,和百万持有人的视角迥异。在路人甲看来,这并不是源自某种天然的同行相轻。

长信基金基金经理安昀曾在2020年基金中报里含沙射影:“最近听说一支硬核成长类产品,基金经理从业才三年,做投资仅一年,规模从去年的十几亿迅速膨胀到当前的近两百亿,且大部分规模是今年二季度流入的,该产品基本上全仓半导体。我不禁陷入深思,虽不免有葡萄好酸之嫌,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很多人害怕被批评。但客观来说,对于一个网红基金经理而言,争议却可以成为提高知名度的养分。

基金管理是一个技术工种,尤其是一些老派基金经理,多少总带点矜持,往往会有“好的基金经理应该XXXX”的指点江山。这种情况并不是基金行业所独有,很多老匠人都觉得行业要被那些嘴上没毛的年轻人糟践了。

安昀提出的问题,不仅是押注半导体是不是豪赌,其实还有更深一层的思考。一个很简单的问题:诺安成长的机构占比为何极低?大抵是因为如果从交易层面来看,目前华夏国证半导体芯片ETF、国联安中证半导体ETF、国泰CES芯片ETF都是百亿级别,流动性都很不错。更为重要的是,ETF的持仓严格复制指数,不会出现风格漂移,并且ETF的交易成本更低。

与相关ETF相比,诺安成长的定位更加类似于一只半导体指数增强基金。当然,如果因为这看似简单粗暴的策略,便鄙视诺安成长和蔡嵩松,也并不中允。指数增强并不是一个丢人的策略,不仅所有的行业主题基金都类似指数增强基金的打法,即便是所谓的全市场配置的基金,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视为沪深300、上证指数、中证500等宽基指数的指数增强基金。

事实上,很多的质疑都可以总结为一个问题:为何如此简单粗暴的打法,却能让数百亿资金为之疯狂?

蔡嵩松有没有成长?

前面提及的问题,跟路人甲的某些疑问也颇为契合。譬如,为何我不是李佳琦?

在一些旧小说里,要成就伟业必然要天赋异禀,像李元霸的两只铜锤800斤重,宇文成都的兵器凤翅镏金镋也有400斤重。如果没有惊人的力量,就需要其他的神迹,类似刘邦的斩白蛇。

而在现实生活中,一切都无非是天时地利人和的风云际会。


数据来源:东方财富Choice

从老牌业内人士的角度来看,诺安成长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从蔡嵩松的任期回报来看,基金的业绩已经落在了同类后二分之一区域。从长期投资的角度来说,2019年以后买入的投资者,大部分都在亏损。不仅仅是其他投资者,蔡嵩松自己也买入了超过100万份,目前大概率也是亏损。

更为糟心的,是蔡嵩松与郑巍山的业绩比对。蔡嵩松管理的诺安成长,与郑巍山管理的银河创新,堪称半导体赛道基金中的卧龙凤雏,也占据了这一赛道主动基金规模的大头。


数据来源:同花顺iFind

如果从波段交易的角度来看,银河创新比诺安成长更具弹性。


数据来源:同花顺iFind

如果从长期投资芯片指数增强基金的角度来说,银河创新的长期业绩也更佳。

吊诡的是,银河创新最近一年的户数比诺安成长少一百多万户,最近两年的户数较2020年末的巅峰已经缩水接近20%。换言之,从受欢迎角度来说,蔡嵩松仍是半导体赛道最靓的仔。

蔡嵩松显然圈到了基民中风险偏好最高的那波人头。

蔡嵩松效应

像我者死,学我者生。

诺安成长以外,集中投资芯片赛道的基金并不少。然而,成名要趁早。除了诺安成长与银河创新外,招商移动互联网A、银华集成电路、泰信中小盘精选、博时半导体主题A、华润元大信息传媒科技、兴业安保优选、财通集成电路产业A以及国泰君安信息行业等都是押注半导体赛道的主动基金,但目前都不成气候。

这些半导体赛道基金,大都没有像诺安成长与银河创新一样,幸运的赶上了2019年的大年。那一年,初出茅庐的蔡嵩松与郑巍山,开局即巅峰。诺安成长2019年赚了95.44%,银河创新赚了97.12%,两位基金经理开启了开挂人生。

有意思的是,银河创新的评论区,要比诺安成长冷清许多。而诺安成长的评论区,则时不时会提及银河创新,不少投资者号称“左手银河、右手诺安”,同时持有两只基金。

如前文所述,与上古时代的网红基金经理相比,这次有点不一样。最大的改变,是互联网渠道的崛起,搅浑了基金代销的一池春水。互联网渠道的入局,带来了更低的费率,和更好的账户管理体验。同时,也带来了与之伴生的黑暗原力,申赎费用大幅折扣之后,也带来了将基金当成股票短炒的风潮。互联网渠道话语权提升的同时,其排名规则对于基金投资生态也带来了显著的影响。

以诺安成长为例,其之所以能让几百万持有人疯狂,跟其净值的上蹿下跳有很大关系。一天天堂,一天地狱,在诺安成长被diss为渣男基金的同时,也带来了欲罢不能的体验。像蔡嵩松这样自带话题的基金经理,是互联网渠道的宠儿,乐得让他不断刷存在感。

诺安成长的评论区,生动演绎了UGC的魅力,也演示了什么叫用户粘性。即便不买诺安成长,诺安成长的评论区仍能带给路人甲无限的欢乐。

“涨了蔡经理,跌了经理菜”、“诺安赚钱诺安花,一分别想带回家”、“年轻人的第一次成长,叫做诺安成长。年轻人的第一个套,是一个叫做诺安成长的套”。这几百万的持有人,除了擅长创作段子,还明显带有互联网渠道客单价较低的特点,从蔡嵩松接手时的户均两万多份,逐渐降低到了户均5千-6千份。

某种意义上来说,诺安成长不仅仅是一只基金,而是一场几百万人参与的投资者教育。或许老牌人士会认为,诺安成长不是一只正儿八经的绩优基金。但问题是,谁在乎呢?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要知道,有人看场脱口秀要花掉1800,这类消费所带来的欢乐总量以及欢乐的持续时间,路人甲窃以为不如诺安成长评论区;此外,某些教授屠龙之术的理财课,一份就卖6988。与之相比,人均投入几千块的诺安成长,无论是赚是赔,能否成长与否,这几百万人终究是对基金的风险和受益有了切身感受。

话说回来,有几个人能有为几百万人理财的体验呢?无论蔡嵩松的规模扩张神话是否继续,他都必将载入公募基金史册。

实际上,对于争议投资经理,究竟是纯粹的价值投资者,还是幸存者偏差下的营销大师,不只是国内资管业单独面临的问题。无独有偶,远在大洋彼岸的木头姐,正在敦促投资者再给她五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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