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马消费 徐霁

物美科技港股IPO无疾而终，物美系的互联网平台多点Dmall，近日正式开启了港股上市征程。

30年前，张文中误打误撞进入连锁超市行业，成就了物美商业帝国；如今，物美二代们掌舵的多点Dmall，带着线上即时零售的野心，联合传统超市，挑战互联网巨头。

如果说物美是张文中的面子，那么，多点Dmall就是里子；面子承载了过去的荣光，里子隐忍蛰伏，期待着未来的破茧而生。

但是，阿里巴巴、京东和美团们的夹缝中，能容得下Dmall的野心吗？

张文中的干儿子

在英雄辈出的中国零售行业，张文中绝对是个标杆。

完成南开大学数学系本科、经济学硕士学业后，他被分配到国家级机构从事宏观经济研究，期间获得中科院系统学博士学位，之后又到美国斯坦福大学进行系统工程学博士后研究。时至今日，人们依然习惯性地称他为张博士。

1994年，张文中回北京创业，推出了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MIS系统和POS机——管理及收银系统，是传统杂货店迈向现代超市的关键转折。所以，他也被称为中国连锁超市的奠基人之一。

为了推广自己的系统，张文中在北京创立了第一家物美超市。彼时，连锁超市作为“新物种”，刚刚在中国市场诞生。物美的生意好得一塌糊涂，阴差阳错地成了公司的核心业务。

经过多年的发展，物美商业在华北、特别是北京市场，以先发优势逐渐确立领导地位。公司2003年港股上市，比如今的超市龙头高鑫零售（大润发）和永辉超市都要早得多。

3年后，张文中主导新华百货混改，拿下西北商超老大的控制权，物美系迎来最好的发展时期，一时风光无两。

然而，厄运接踵而至。从2006年开始，张文中身陷囹圄，2008年被判有期徒刑18年。

这一转折，不仅导致物美商业从港股退市，影响了物美系的业务拓展，还让“秃鹫”崔军趁虚而入，大闹新华百货。

2013年张文中重获自由，其第一大创举，就是在物美零售版图之外，扶持了多点Dmall。他身兼多点Dmall的创始人、高级顾问兼控股股东多重身份。这家公司如今的掌舵者、联合创始人张峰，正是张文中的外甥。

另外，张文中的女儿张康融，也在公司担任非执行董事。值得一提的是，张康融并未进入物美系，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在字节跳动上班。

张文中重返江湖数年后，逐渐恢复往日风采。在这一轮零售行业的逆周期中，物美系频频抄底，收购麦德龙中国，参与重庆百货混改，接盘华润万家北京门店，诸多产业资本运作眼花缭乱。

2021年初，原物美商业和麦德龙中国打包成物美科技，冲击港股上市，不过，“亲儿子”迟迟未能如愿。12月7日，张文中的“干儿子”多点Dmall披露招股书，正式开启港股IPO征程。

3年多亏了42亿元

多点Dmall创立于2015年，最早就是物美超市的收银工具。2019年推出专有一站式Dmall OS系统后，公司拥有了系统性的零售支持能力。

系统学博士张文中早年误打误撞进入超市行业；如今，学计算机和工商管理的张峰，正在逐步构建线上的、数字化的物美——多点Dmall。

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多点Dmall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收银系统了，而是成为了一家“为本地零售业提供基于云的一站式端到端的数字零售SaaS平台”。

公司旗下业务包括零售服务、电商服务、营销及广告服务，分别对应了工具类业务、平台电商业务和平台的广告业务。

展现在用户面前的是这样一个APP：当你打开多点Dmall，平台会自动定位到离你最近的线下门店，你可以直接在线购买这些门店的商品，预约时间送达。

多点Dmall其实就是一座数字化的桥梁，帮助传统的零售商家上网，链接门店周边的用户。

这家公司从最早期的工具定位，到现阶段的系统定位，未来，更是谋划着零售生态的布局。

这个宏伟的目标，得到了一级市场的认可。有了物美的成功在前，“线上物美”的融资颇为顺利。从2017年5月到2022年11月，多点Dmall六轮融资募集资金超7亿美元，IDG、腾讯、兴业银行等多家机构参与其中。

其间，多点Dmall用互联网行业惯用的烧钱模式打市场，客户数量从2019年底的69家增长至2022年9月底的458家，2019年-2021年及2022年前三季度的GMV分别为241亿元、431亿元、1020亿元、1000亿元。

但是，规模增长的同时，盈利却迟迟未能好转。报告期内，公司收入分别为2.65亿元、4.87亿元、10.45亿元、11.02亿元，净利润分别为-8.30亿元、-10.90亿元、-18.25亿元、-4.81亿元。不到4年时间，累计亏损超过42亿元。

值得一提的是，多点Dmall此前的核心板块电商平台业务，一直是亏损的大头。近年，该板块增速大幅下滑，在公司营业收入中的占比从64.5%下降至30.5%。

近忧与远虑

物美成就了多点Dmall，然而，这家公司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脱离对物美系的依赖——如果多点APP只是物美零售业务的数字化、线上化，那就完全没必要另起炉灶、投入巨资。

这么多年过去了，多点Dmall仍然是靠物美撑起了基本盘。公司的前五大客户，有四家是物美系零售企业，物美集团、麦德龙中国、重庆百货、新华百货。

关联企业之外的第三方客户，报告期内为公司贡献的收入，占公司总收入的比例分别为32.1%、33.4%、32.1%、26.7%。

关联交易占比过高、第三方业务占比较小且呈现下滑趋势，就是多点Dmall目前的主要挑战。

综合行业消息来看，多点APP的第三方客户，主要是中百集团、步步高、人人乐这种非物美势力范围的地方商超。这正说明了行业对物美和多点Dmall“既当裁判、又当运动员”的担忧。

当然，这家公司未来的挑战，主要还是来自互联网巨头们的降维打击。

多点Dmal目前的主要业务，其实就是即时零售。阿里巴巴的本地生活业务和盒马鲜生，美团即时零售最近与苏宁易购联手，沃尔玛入驻京东，都是如此。

互联网巨头们自上而下，占据海量用户组成的流量池，利用传统零售实现更高的流量变现效率，提升公司的业务价值。

多点Dmall则是自下而上，立足于传统零售，为这些低效产能寻找更多用户。

这两种路径最大的差别就是，用户站在谁那边。物美推出多点Dmall，已经是超越了传统零售业务的向上突破，难能可贵。但是，当对手换成财大气粗、拥有用户基础的互联网巨头时，胜算几何？

多点Dmall的收入来源主要来自B端。有用户，产生交易，零售生态成型，才能吸引更多商户；没有用户基础，B端吸引力恐怕也难以维持。

所以，多点Dmall能否成功，既在于公司能在多大程度上团结线下商业，更在于互联网巨头们的战略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