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专列还带不动旅行社。

“呼伦贝尔号”火了。

旅游列车呼伦贝尔号在海拉尔-哈尔滨间往返，票价在18999元到27999元之间。多个社交媒体上，路人惊呼“天价”、“天花板级别的火车旅游”，在分销商这面也是一片火热：“呼伦贝尔号产品自6月开启预售后，咨询及预订量都不少。”

图源：呼伦贝尔日报

这辆跨越内蒙古、黑龙江，由呼伦贝尔市政府提供车体、哈尔滨铁路局提供线路、星景旅游拥有使用权和运营权、被定义为轻奢旅游列车的呼伦贝尔号，一跃成为旅游市场的焦点。其中，星景旅游隶属于复星国际。

“呼伦贝尔号是国内硬件设施、软件服务最好的火车。”上船吧创始人刘建斌作为首批体验者给出了极高的赞誉。

呼伦贝尔号的大热也吹响了旅游专列复苏的号角。此前为精准防控疫情，文化和旅游部宣布自2021年10月23日起，全国暂停经营旅游专列业务。

这个防控政策直至今年7月7日才解除。文化和旅游部办公厅在印发的《关于将旅游专列业务纳入跨省旅游“熔断”机制统一管理的通知》提出，恢复旅行社和在线旅游企业经营旅游专列业务，并将旅游专列业务纳入跨省旅游“熔断”机制统一管理。

当重启消息传出，各地旅游专列复苏的进程也开始加速。“我们计划8月底或9月开行新疆方向涉及跨局（不同区域铁路局）间的旅游专列，10月开行南疆方向的跨局旅游专列。”沈阳铁道文旅集团有限公司旅游管理部部长江岸峰对《中国新闻报》说。

近年来熊猫专列、东方红专列、人民红号、新东方快车、呼伦贝尔号等旅游专列不断在社交媒体平台上出圈，但旅游专列是门好生意吗？

01

高端火车产品供不应求

呼伦贝尔号的大热是有迹可循的。

高端旅游一向“神秘”，但不缺消费者。2020年前，在消费升级的趋势之下，部分旅游消费者已从打卡式旅游走向高端定制的目的地探索，大型企业采购高端旅游产品用于团建，部分中老年消费者因年龄、消费习惯等也倾向于在国内市场寻找高端旅游产品。

中青旅旗下高端旅游品牌耀悦发布的《2019高端旅游消费关键词及趋势发布》显示，选择高端自由行和高端酒店套餐产品出游的消费者占受访者的21.1% ，并呈逐年上升态势；对于国际内河河轮和奢华观光列车的认知度和接受度日渐提高。

疫情发生之后，国内高端旅游产品更是日益受到追捧，除了消费者追求“私家性质+高端品质”的旅行体验之外，出境游的暂时缺席确实也让部分高端消费者回流至国内市场，为国内高端旅游热度添上一把火。

某旅游分销商吐槽道：“呼伦贝尔号专列就44个位，都不知道在谁手里，据说大部分日期没位。”呼伦贝尔号一经推出便大受热议，间接给出了国内市场渴求真正意义上的高端旅游的答案。

单从票价来看，呼伦贝尔号每张最高票价为27999元，5天4晚的旅程每晚单价约为7000元，新东方快车今年最高票价52999元/张，按15天14晚计算单晚价格在3785元左右，按每晚单价计算呼伦贝尔号已荣登国内火车天花板。

当然，高价并不意味着就是高端旅游产品，从根本上说，高端旅游比拼的是产品的稀缺性和服务的极致性。

呼伦贝尔号目前往返于海拉尔-哈尔滨间的两条路线各具特色，沿着铁路纵享北国自然绝景，可以说是形成铁路旅游最独特的资源壁垒。而内蒙古、哈尔滨位处中国极北之地，生活在此的少数民族能够为旅客提供特色的文化体验，也与高端用户对在地文化探索的需求一拍即合。

图源：人民旅游公众号

从服务角度来看，呼伦贝尔号共12节车厢、22间房，满载仅44席，配备有20个列车人员服务，具有高端硬件设施、私人管家服务、餐饮娱乐齐全、一站式体验等特点，所有住宿、餐饮、景点都包含在车票内。

新东方快车在2021年改造后的8节金钻车厢、5节蓝钻车厢，满载旅客可超204人。据公开资料显示，新东方快车自1999年起便是丝绸之路上的高品质旅游列车之一，主要行驶在新疆地区，目前分为两条线路，一条穿越南北疆，一条沿丝绸之路行驶，然后根据不同线路和行程，2021年金钻车厢票价自1.6万起步，全程线路高达近4.7万。

值得一提的是，此前“新东方快车”只接待境外游客，直到2021年才正式面向国内游客售票。

不过显然，新东方13节车厢超200人的载客量，相较于呼伦贝尔号12节车厢44人的载客量，呼伦贝尔号旅客的空间体验感更佳。

02

一张车票2.5万元，

但要10年回本时间？

“呼伦贝尔号、新东方快车只要有车次开放预订，票都很好卖。2022年暑期呼伦贝尔号最贵的紫金、铂金房间基本售罄了。”某分销商告诉环球旅讯。

然而在高端列车需求火热的背后，运营方则面临着巨大的运营成本。据公开资料显示，2021年新东方快车的最新改造成本为4800万元左右，呼伦贝尔号的改造成本近1亿元。高成本的投入带来极致体验的同时，也给项目带来了相对较长的回本周期。

简单算一笔账，呼伦贝尔号单张票近3万元，一车满载44人，即单次运营车次的总GMV约为132万元。常规的高端旅游利润在20%-30%之间，火车旅游的成本还会提升，涉及商用火车通行铁轨需支付给铁路局的通行费；为保障高质量旅行体验所产生的人员服务、食品、物资等旅客车上体验的基础成本；以及到达站点后打包目的地资源的游乐成本。

再加上北方地区域的季节性影响，呼伦贝尔号或难以全年运作往返路线，按照目前官方宣传的5月-10月运营的夏秋路线，以及尚未推出的冬季路线，大致每年可运营9个月时间，假设每月运营3趟列车，利润率预计为30%，不计算折旧，后续翻新及人员运营等成本，改造成本近亿的火车旅游，回本周期或近10年。

尽管运营成本之高，刘建斌认为国内高端旅游专列在产品体验上还有提升的空间，如目的地体验、火车路线规划、火车行驶路程及时长等。“火车不仅是作为交通工具串联起不同目的地景点，成为类酒店的歇脚地，更多是成为欣赏沿线的历史、民俗、人文风情的场所之一。”

以呼伦贝尔号为例，在火车行进的两条游览路线中，无论是满洲里，还是绥芬河等，都涉及中东铁路（亦称为“东清铁路”、“东省铁路”，具有百年历史）的行程，行程沿线有大量文化遗迹及特色景观，未来呼伦贝尔号也可将这些内容囊括在火车路线可观赏到的景观内。

此举亦可延长呼伦贝尔号5天4晚的旅程，延长的行程也能带动车票价格的上涨。

值得注意的是，国内高端旅游专列的市场教育还需时间，高净值人群对境内高端旅游专列产品能否值得更高的价格还有存疑，上涨的价格能否保证业内口碑与销量的双赢仍需呼伦贝尔号在产品上继续打磨。

03

旅游专列的复苏

能为旅行社带来些许曙光

在铁路发达的国家，如日本，通达的铁路基础设施和浓厚的铁路文化衍生出繁华的铁路旅游文化。

2020年日本国土交通省观光厅指出，遍布整个国界的地方铁路是日本宝贵的旅游资源，综合开发利用地区自然和传统文化的旅游，促进入境游客体验地方铁路，不仅带动了地方铁路沿线旅游消费增加，也将带动地方铁路运输。过往的数据指出，2017年外国铁路旅客与2012年相比增长了3.7倍，访日旅客的消费方式从“消费商品”转向“体验式消费”。

事实上，伴随着国内铁路基建的发展，中国铁路也正如毛细血管般深入到各地区，国内铁路如火如荼的建设刺激了旅游专列的发展。

但总体来看，尽管国内多地加开旅游专列，也只是作为铁路运输的“辅营产品”，不仅规模小，而且发展难。

中国社会科学院旅游研究中心数据显示：2018年全年，铁路旅游业务共接待旅客86万人次，实现旅游收入11.6亿元。其中，旅游专列完成987列，共计51万人次，实现收入7.4亿元。

但2018年全年，国家铁路局收入合计10955.31亿元，其中客运收入为3569.79亿元，货运收入为3522.47亿元，其他收入为3296.74亿元。旅游专列的收入放入大盘来看，仅值客运收入零头。

旅游专列相关从业者陈海（化名）指出：“国家铁路局核心是公共事业、民生事业，致力于辅助城市地区经济发展，地方铁路局并不会在旅游专列上过多投入资源及拥有强开拓的想法 。大多旅游专列产品也难以实现自我盈利，铁路机构对旅游专列成本机制是按照满座人数*客票单价来结算，但实际铁路上座率远低于这个标准，主要的毛利来源是目的地文旅局的补贴。”

另一方面，从铁路的管理体制上来看，中国国家铁路集团有限公司内部分为18个铁路局（俗称铁路“十八罗汉”）。

分区域经营加速了国内铁路的建设，却成为旅游专列线路调度上的一大障碍——旅游专列要开通长线旅游专列，涉及跨铁路局间的协调，与目的地资源的沟通协调，而短线的旅游专列开设相对容易畅通，但短线的旅游专列产品力及溢价能力不强。

事实上，中低端的短线旅游专列更多作为旅行社大规模包团下的点对点间的运输工具。举个例子，2021年中国武汉铁路局推出的“武铁旅游号”短线旅游专列，满载近900名游客从武昌站驶向襄阳火车站。然而铁路旅游的本质是通过特殊的交通工具和游览方式，让乘客与目的地更加亲近，窗外沿途的景色成为游客旅游的体验之一。

除了投资打造和运营呼伦贝尔号，复星国际还曾在2017年，牵头民营联合体，与浙江省人民政府签署杭绍台城际铁路PPP项目投资合同。彼时合资成立的杭绍台公司董事长方建宏曾表示，将通过与上海铁路局的合作，把杭绍台铁路打造成一条集文化、旅游、商业为一体的现代高铁。

民营企业入场经营铁路或许能给旅游专列带来不一样的声音。历经4年建设，2022年年初杭绍台铁路正式运营。值得一提的是，杭绍台高铁与“浙东唐诗之路”大致重合，串联鉴湖、浙东运河、鲁迅故里、曹娥江、剡溪、天姥山、天台山等名胜古迹，是浙江省内的黄金旅游线。

国内旅游专列的大势是向让消费者拥有更精致的消费体验感发展，无论是大热的高端火车旅行专列呼伦贝尔号、新东方快车，还是2021年4月中国铁路官方启动的熊猫专列这些大热出圈的旅游专列，车上加设的娱乐车厢、精致软装，更多涉及中老年、青少年研学等中长线旅游。

未来，旅游专列或能成为国人体验大好河山的一种模式，但目前来看道阻且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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