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29日，一个寒冬腊月的清晨，来往的居民聚集在一个山东临沂的菜市场门口。围观的居民莫不胆战心惊，三两成群地讨论着。

原来在路边的几个垃圾桶旁边，一位环卫工人身上盖着一层塑料膜，倒在了雪地里。

周边的商户随即拨打了120急救电话，老人出事的地方是在当时车水马龙的市区，所以救护车在9点左右便赶到了现场。医护人员随即对老人进行检查，发现老人已无生命体征。

资料图

来看热闹的群众越来越多，有的人说老环卫工人是被冻死的。清晨是一天最冷的时候，当时临沂正迎来了寒潮，12月平均气温在零下五六度左右。

行走的街上的路人穿着厚实的大衣棉袄，前一天晚上更下起了鹅毛大雪，即便是在这样恶劣的天气状况下，城市的美容师——环卫工人们依然要坚守岗位。

那这名老环卫工人真的是冻死的吗，迟暮之年他为何不在家中颐养天年？子女为何对他如此狠心？

逝世的环卫工人名叫刘汝祥，1951年出生，是一名临沂环卫集团职工。已经69岁的老刘，依然在街上做着最底层的工作。

环卫工/资料图

老刘是在清晨逝世，但直到傍晚时分，家里人才赶到临沂。老刘的老家在新泰市羊流镇雁翎关村，有一子一女。老刘出事时，他的子女们还在各自奔波忙碌。

从老刘的儿女们的口中，大家才得知，刘汝祥老人为了这个家庭殚精竭虑的一生。

刘汝祥的儿子刘军说道，自己的父亲辛辛苦苦了一辈子，四处颠沛流离，到头来也没能过上好日子，是我们做子女的对不起他。

在儿子三岁的时候，闹起了饥荒，山东粮食收成大不如从前，不时便有人饿死。于是刘汝祥便收拾起行囊，赶到东北生产队打工，开垦荒地，以求谋生。

资料图

那时的东北正在处于全面发展的阶段，工业农业都需要大量的劳动力，身强力壮又踏实肯干的刘汝祥，很快便在东北安家落户。

在东北的八年时间里，刘汝祥和妻子一边在生产队挣工分，一边做着一些副业，买卖烟草、劈劈柴火之类的，日子也算过得平静安乐。

到了女儿十一岁的时候，传统观念比较浓重的刘汝祥希望女儿十八岁时能够在自己的老家结婚生子，于是就变卖了东北的家产，带着一家妻儿回到了老家羊流。

在东北的经历让他明白种地根本没有在城市里打工挣得多，所以刘汝祥就放弃了在老家当农民，辗转到城市里做工。

资料图

这也是由于在当时的国家大背景下，工业的基础体系还未建立，国家需要大量的生产力，宏观政策上也支持城市工厂的发展。

在煤厂里拉煤、砖窑厂里烧砖、炼铁厂里砸铁，各种工厂正式工不想做的脏活累活儿基本上刘汝祥都做过。靠着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刘汝祥一家的生活慢慢富足起来。

每天起早贪黑的刘汝祥，像这样的体力活儿多的时候，半年便能赚到2000元，这在当时几乎要种两年地，才能有这样的收入。

因为踏实勤劳，往返在各个工厂的刘汝祥也逐渐有了认识的熟人，工地的领头都偏向于找他做事，雇佣过他的老板给了他一份稳定的工作——在河南一家炼铁厂里砸铁。

资料图

在河南待的这二十几年期间，儿子刘军也辍学加入了父亲的队伍，刘汝祥甚至还组建起一支二十几人的队伍，专门接一些零散的脏活儿累活儿。

因为国家政策支持，当时的制造业和一些重工业都取得了很好的发展成绩，刘汝祥的工人队伍也不例外，在九十年代，每个月自己能挣小一千块。

事业上有所成就的刘汝祥，二十年内就存够了二十万元左右。他花了一半多的积蓄，给儿子盖了间新房，并当作儿子的新婚礼物。

这时的刘家家庭已经算得上是较为富足了，趁着国家政策支持的好时机，跻身于小康家庭之列。但物质条件逐渐殷实的家庭，到头来老刘怎会沦落到去做环卫工人呢？

资料图

刘军回忆，自己的家庭在母亲去世后便家道中落了。母亲患有慢性疾病，经过旷日持久与病魔的拼搏，母亲还是在2000年因为肝癌去世了。

为了给母亲治病，一年就要花费好几万。而且父亲到了五十岁之后，身体情况大不如从前，一些辛苦的体力活儿也不能再继续做下去。

刘汝祥的小工厂，因为国家政策不再偏向，效益也是一年不如一年。甚至在父亲一次外出做工的途中，还发生了意外，右腿股骨头断裂，还做了两三次手术。

之后父亲刘汝祥便大病小病不断，走路也颤颤巍巍的，工厂也因为发不起工资而倒闭。工厂倒闭后，刘汝祥回了老家，把剩下的钱尽数给了自己的儿子。

资料图

儿子刘军刚开始用这笔钱买了辆面包车，想着载客赚钱，但面包车生意不太好，卖掉面包之后他和妻子一起来到了临沂，做废品回收工作。

现在刘军在安徽的一个工地上开吊车，每个月收入大概在6000元。而闲不住的父亲刘汝祥又不想偏安一隅，他想要贴补家用，于是便又来到了城里。

不想待在农村的刘汝祥，这次离家他已经61岁了，想在临沂找点轻松的活儿做做，以便能养活自己，不给儿子刘军和女儿刘凤添麻烦。

刚开始刘汝祥并不是一名环卫工人，他在一个居民小区里当门卫，工作还比较轻松。在看门的时候，认识了现在临沂环卫集团的一名环卫工人老马。

资料图

刘汝祥因为老家的好友重病去世，好几个月都不能正常到岗，等他再次回到岗位的时候，竟然被告知已经用不上他了，理由是刘汝祥的年龄超过了最大限制。

不能再做门卫之后，刘汝祥想到自己在2017年的时候认识了一名环卫工人，于是他又跑去问了老马，看看临沂环卫集团还缺不缺环卫工人。

经过老马的介绍，刘汝祥才在2019年的下半年，成为一名环卫工人，负责290多米长的羲之路和银山雀路交汇的部分区域。

这时的刘汝祥已经68岁了，68岁的年纪还能成为一名环卫工人，这不免显得有点荒谬。

为何临沂环卫集团明知刘汝祥已经快接近70岁高龄，身体情况并不适合这一份算是高强度的工作时，还让老刘加入呢？。

资料图

背后隐藏的原因揭开了环卫工人所面临的艰难困境的面纱。

负责考勤环卫工人是否正常到岗的路段管理员辛凤菊，她一共考察了8位环卫工人，他们当中最年轻的58岁，年纪最大的已经上了80岁。

他们大多都是退休之后才来做环卫工人的。虽然退休能有退休金，但一些大大小小的开支，根本不是他们那五六百元的退休金能够支持的。

介绍刘汝祥进来的环卫工人老马原来是村里的一名退休干部。退休之后，为了给两个儿子买房，让他们结婚生子，所以跟着老伴儿一起来到了临沂环卫集团，做环卫工人。

资料图

环卫工人工资低、工作强度又偏大，在他人眼里就是扫大街的，肮脏、混乱几乎成为了他们的代名词。遇到环卫工人，大众也是避而远之。

所以同样是服务业，年轻人更愿意选择餐厅服务员、保安之类的工作，又脏又累，待遇还不好的环卫工人几乎没有人会去做。

而六十七八岁的刘汝祥想要再去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几乎是不可能，也只有环卫工人，才不挑剔年纪、经历，会扫地就行。

身为环卫工人，他们的上下班时间也完全和正常人错开，只为降低在众人眼里的存在感。

凌晨三点，在空无一人，只有红绿灯还在闪烁的街道上上班，下午五六点下班是常事。

资料图

遇到一些雨雪天气，街道上的情况不好，树叶、杂物、冰雪阻碍了道路正常通行时，还需要加班，而且几乎没有休息日，每天都进行着前一天的工作。

但相比于艰苦的付出，得到的回报却是少之又少。在刘汝祥的8人环卫工人队伍里，只有年纪最小，58岁的老赵签订了正式合同，享有社保，其余人都是临时工待遇。

工资最高的也是老赵，每个月下来辛辛苦苦算上加班费，没有休息只能拿到2100元左右。

老赵一家也很不容易，他的妻儿都患有智力上的疾病，这点收入只够维持他们一家人日常度日。

正是由于环卫工人较低的门槛儿，不挑剔从业人员的年龄大小、身体状况、过去经历，才让刘汝祥正式入职。

资料图

环卫工人的工作艰辛，在冰天雪地里铲雪扫地，还要忍受着路人鄙夷的目光。那在2020年12月29日，早上8点半左右离世的刘汝祥真的是被冻死的吗？

和刘汝祥经常一起扫地的环卫工人老马谈到了他们的日常工作。他说在前一天晚上，他们俩还约好一起在凌晨两点出来打扫一下，之后便回去休息，早上八点再出来。

12月29号的凌晨，天气情况极其不好，鹅毛大雪簌簌落下，气温最冷的时候室外温度降到了零下十度，所以群众才有理由推测，老刘是被冻死的。

清晨8点半左右，刘汝祥一如既往地在羲之路进行着打扫工作，但正当他要把杂物倒进旁边的几个垃圾桶时，突然一阵眩晕，径直倒在离地上。

资料图

因为老刘在这片负责清洁工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所以周围的商贩都认识这位年老的环卫工人。这条道路位于闹市区，每天人来人往，商户众多，清洁的难度也大上许多。

目击这一切的猪肉铺老板老韩第一时间便冲了出去，检查老刘的情况，当时还下着雪，老刘便躺在冰冷的马路上一动不动。

察觉老刘已经失去意识之后，老汉连忙拨打了急救电话，并把一块塑料布遮盖在老刘身上，为他阻挡冰雪。

围观的群众渐渐意识到垃圾桶旁边并不是一堆用塑料布盖住的落叶之后，便积聚起来，交头接耳的谈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资料图

但并不知道老人状况的路人虽然担忧老刘的情况，但谁也不敢轻易挪动这位环卫工人。拨打急救电话后20分钟左右，医护人员来到了现场。

救护车赶到时，老刘已经猝然长逝了，经过医生和法医的相关鉴定，老刘并不是冻死，而是死于心脏病。

老刘的好友老马也回忆，就在前几个月，老刘的身子就不见好了。在上次的常规体检中，医生发现刘汝祥的血压有点高，而且老刘患了一次感冒，两三个月都未停止咳嗽。

在常人面前，这样的病情一定要去医院查看一下，但基本没有休息时间，也没有多余的钱去充当医药费的老刘，没怎么放在心上，认为只是小事儿，吃吃药就会好。

资料图

刘汝祥老人去世之后，他的女儿刘凤来到了他所租住的不足15平米的住所，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刘汝祥吃喝拉撒都在这儿，没有什么别的家具，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还有一些杂物。

破败的房屋里没有通暖气，因为这需要额外缴费，老刘也并未购买暖炉之类的取暖设备，每天只能自己慢慢捱过去。

在桌上的一个铁盒子里，里面存放着老刘的工资卡，十分崭新，和这个生锈的铁盒格格不入。那是老刘这几年在临沂的全部收入，每个月2000元，几乎分文未动。

老刘在做环卫工时，也经常把垃圾桶的塑料瓶、纸盒收集起来，当作废品卖出，铁盒里还有着六七百块钱，是老刘卖废品换来的。

资料图

老刘生前还经常和周围的邻居谈论，说自己老了，半截身子入土，只想不给儿女添麻烦，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庭，不想让他们分心来照顾自己。

因为猝死，刘汝祥老人的子女得到了62万元赔偿金，这或许是老人能给子女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刘汝祥的故事让我们感到心酸，也让我们了解到了环卫工人竟然是如此的艰辛，可能我们在马路上随便一个动作，扔一片纸屑，但对他们来说，便是扣除一天的血汗钱。

当你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漫步在干净的道路旁，你会感叹这座城市很美，却忘记是谁让这座城市如此美丽。

向所有城市的清洁者致敬！

-完-

编辑丨书书

参考资料

《69岁环卫工寒冬猝死：回不了家的乡村老人》 上游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