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财侦探

来源：丽尔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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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酸帝国

张珊珊名下的关联企业有37家，多数为核子华曦在各地的实验室公司，开业、存续状态的有34家，还间接控股81家公司。张珊珊在32家核酸检测企业担任企业监事职位，2家合伙企业持有股份。几乎全国各省的省会和重要城市，都有她关联的公司存在。

而这37家公司都指向一家公司：深圳核子华曦医学检验实验室，该公司持股100%的大股东是深圳市核子基因科技有限公司。这家的公司法人代表和实控人名为张核子，张核子占股64.73%，二股东巴颖占股12.14%。在张核子的名下，关联了27家企业，直接控股和间接控股企业多达161家。

2022年是核子基因扩张最快的一年。天眼查显示，不到一年时间里，核子基因相继开设了16家医学检验实验室，注册时间大多集中在近3个月，10月份更是一口气开了8家。

疫情发生以来，核子基因作为深圳第一家通过审批的核酸检测机构，是深圳市疫情防控的最大服务商。核子基因官网显示：疫情发生后，核子基因第一时间展开核酸检测业务研发与筹备，2020年2月4日线上会议发起动员，运转至今，核酸检测超7亿人次。即使全部按照混管核酸来算，一次最低3.5元，7亿次核酸总收入也达到了24.5亿元左右。

随着不断在各地开设分支或子公司，核子华曦的业务版图不断扩大，早已不局限在深圳，开始在全国各地投标、中标。中国政府采购网显示，仅在2022年，核子华曦旗下公司共中标了5大项目，为包括北京、上海等地的学校、政府部门以及部分酒店进行核酸检测服务。

随着张珊珊、张核子“核酸版图”露出轮廓，更多关于这个家族的传言盛行网络。有传言称张核子是张珊珊其父，巴颖是其母，真实与否尚不得而知。

让人好奇的是，他们的背后，是什么样的资本力量，能组建起这样庞大的核酸检测帝国？又是如何通过各地的政府验收，并承接到了当地的核酸检测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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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利与乱象

张珊珊的核酸检测生意有多暴利呢？

我们可以通过上市公司财报管窥一斑。以A股上市公司2022年三季度财报来说，核酸检测概念股中，67家公司实现营收2516亿元，净利润728亿元，仅有9家公司亏损。不过，这9家公司并没有真正涉及检测业务，也就是说，所有涉及核酸检测业务的公司都实现了“暴富”。

如果只是暴利，或许张珊珊还不至于被万千网友骂上热搜。

她背后的核子华曦，不仅因谎报核酸结果多次受到处罚，仍然能正常营业，并且被处罚后仍然多次中标地方检测服务。

张珊珊一开始被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是因为兰州发出的一则“核酸检测错误”通报。

通报发布后，兰州华曦这家公司引起了网民关注。根据公开信息，兰州华曦成立于今年8月8日，注册资金1000万元，由深圳市核子基因科技有限公司全资控股。

很快，网友发现这不是核子基因首次出具错误的核酸结果。

早在2021年1月7日，河北省邢台市卫健委就通报过“隆尧县核酸检测结果谎报”事件，承担该县核酸检测任务的机构是核子基因旗下的另一家医学检验实验室——济南华曦医学检验有限公司。

2021年5月，杭州核子华曦因为消毒流程不规范被杭州滨江区卫生健康局给予警告处罚；

2022年5月，深圳核子华曦因为违反个人信息保护法，被深圳市公安局南山分局处罚；

2022年4月、5月、7月，深圳核子华曦因为违规操作，被深圳市卫健委分别处罚三次，分别罚款2万元、5万元和3500元。

然而，这些处罚并没有影响核子基因继续拓展各地核酸检测业务，甚至连出过事的济南华曦，又四度中标山东大学的核酸检测项目。

不仅仅是核子基因，当核酸检测成为肆意敛财的工具之后，核酸检测机构乱象频发，比如不检测就出结果，随机“安排”检测结果，为节省成本混合检测试剂等等。2022年，已经有朴石医学等多家核酸检测机构被立案调查，据媒体报道，北京因核酸检测违法行为，至少有三十多人因涉嫌妨害传染病防治罪被采取刑事强制措施。

大多数人都期待疫情早点过去，而这些核酸检测机构却在期待依靠疫情长久地存活下去。这两种对立的愿景之下，人们开始怀疑，疫情蔓延背后是否有核酸检测机构的推波助澜。

因此，当核子基因被关注之后，就出现了这样的传言，核子华曦开到哪里，哪里就有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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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楼”倒塌

疫情三年，核酸检测行业从无到有，一个千亿规模的产业拔地而起。

疫情突如其来，由于公立医疗机构核酸检测能力不足，第三方核酸检测机构成为了重要补充。在政策鼓励下，第三方核酸检测机构纷纷入场。数据显示，疫情期间，第三方医检机构至少贡献了60%以上的检测能力。

与此同时，过去三年中，第三方核酸检测机构数量不断飙升。

企查查发布的统计数据显示，国内现存医学检测相关企业超1700家，从增速来看，2021年新增医学检验相关机构437家，年度增速高达25.1%。截至2022年11月28日，今年我国已成立医学检验相关机构622家。

张珊珊名下的核酸检测公司仅在2022年10月一个月就成立了8家核酸检测机构。其中兰州的核酸检测公司，更是被爆出注册资本高达1000万，但实缴0元，疯狂上演“空手套白狼”。

按照正常流程，医疗实验室方面的手续全部走下来需要三个月左右，而核子华曦只需要一周左右，堪称是火箭一般的速度。

随着政策的一声放开，核酸检测这座千亿规模的“大楼”轰然倒塌。12月底，随着防疫政策的持续调整优化，社会面的核酸检测量已呈现断崖式下降。多地核酸采样、核酸检测实验室改造等采购项目宣布终止或暂停，免费核酸采样点也被多地宣布关闭。

近期媒体爆出，核子华曦多家子公司申请注销，包括大连核子华曦医学检验实验室有限公司、大连核子华曦医学检验实验室有限公司、青岛核子华曦医学检验实验室有限公司、泉州核子华曦医学检验实验室有限公司，均发布了注销备案信息。

与注销公司相伴的，则是核子基因的上市梦碎。核子基因深圳总部前台的电子显示屏上，赫然写着“核子基因集团总投资3亿元，IPO上市计划正式启动”的字样。不仅是核子基因，多家核酸检测企业都启动了上市。

据统计，2022年已有5家核酸企业IPO过会，其中一家名为达科为的企业，前十大股东甚至包含了95后在校学生和一名未成年人。2022年11月21日，上交所、深交所同时发声，明确表示高度关注涉核酸检测企业的上市申请，坚持从严审核。

如此看来，核子基因等核酸机构IPO之路，恐怕凶多吉少。

时至今日，“张珊珊”的真实身份仍然是个谜，这个在2022年引发全民“追捕”的神秘人物，随着核酸检测的戛然而止而消失。核酸检测的暴富神话，注定是昙花一现，“张珊珊们”短暂的时代结束了。

但疫情下种种荒诞的乱象，仍然值得我们深思。